虽然他语气平平,听不出疑问的调调,可在赵晓歌听来,这副腔调简直就已肯定她与那刺客有着莫大的关联。
她一时间编不出圆满的谎言,只好照实讲道:“启禀皇上,那小贼根本是冲着皇上的玉玺而来。他以为奴才是皇上的贴身内侍,应当知悉玉玺的下落,故而将奴才掳去,想逼迫奴才交出此宝物。不料奴才对此却是一无所知。他一怒之下,正欲杀害奴才,所幸皇上及时赶到,奴才这条小命才得以捡回。皇上大恩大德,奴才自当铭记于心!”
事实证明,当你装成一脸无辜,将实话同谎言交织在一起时,当事人是很难在第一时间看出破绽的。赵晓歌声情并茂地说完,当真又冲他叩了一个响头,以表自己的无限感激之情。
宇文珺阴沉着脸,似信非信地“哦”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沉思。这个人的话,可信吗?
他死死盯着赵晓歌的眼睛,施加着无形的压力,想逼迫对方现出漏洞。然而,赵晓歌却很是坦然地回望着他,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慌乱。
他开始有些相信她的话了。事实上,当真不由他不信。他虽即位正统,身边却仍有两大威胁,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以泰山压顶之势,令他始终无法释怀。
头一道威胁,便是十四皇叔宇文瑜。宇文瑜虽然戍守南部边关,却仗着自己重兵在握,又自持是长辈,一直以来都没有将他这个侄儿皇帝放在眼中。他对朝堂早已虎视眈眈,先皇在世之时,就已初现端倪,而今更是是明目张胆拉帮结派,收买人心,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另一个,便是六皇子宇文珣。宇文珣年纪与他相当,深得先皇喜爱,曾随先皇亲征北伐,论文治武功,犹在他之上,先皇在世时就有很多追随者。更重要的是,宇文珣的后宫接二连三地为他诞下龙子,而他却一直一无所出,加上珣的母亲深得先皇宠爱,以至于先皇曾动过废太子的念头。彼时珣成了他最大的竞争对手。虽然最后先皇还是立下遗诏由太子继承大统,可宇文珣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帝王梦。
这两大威胁,宇文珺一直深藏于心。他口中虽不曾提起,心中却一直忧心忡忡。为了大局着想,他一直隐忍退让,想不到如今他们竟明目张胆打起他帝位的主意了!这两个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他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不觉又看了赵晓歌一眼,心中竟涌起几分歉意。如今自己这一滩事,倒叫这无辜之人受了连累,他不免心怀不安,缓了缓语气,温和地问道:“他有没有伤到你?”
赵晓歌受宠若惊,急忙跪地叩头道:“多谢皇上关心!奴才并未受伤。”
宇文珺将她搀起,不确信地撸起她的衣袖,看到手臂依然光洁如玉,不见任何瘀伤,这才放下心来:“趁天还未亮,咱们一道再去歇会儿吧。”
见他态度温和,毫无嫌隙,赵晓歌心道,莫非,他并不识那什么王妃?那自己现在应该还算安全吧!
她略略松了口气,伺候皇帝钻进了被子,这才在脚蹬上躺下。但她却睡不着了。
又是王妃,又是内侍,自己这一朝穿越,为何穿得如此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