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走了。
绍筝钉在原地,凝着那个白色身影离去的方向,心中惘然,久久未动。
狐狸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不错,她确是个狐仙。然几天来朝夕相处,又共历过生死,她早将她视作朋友。何况这些日子中,狐狸对她武功多有指点,算是有半师之谊。如此便别过了,怎能不让人失落?只能盼着山高水长,江湖有缘再见了。
且不论绍筝这厢如何伤心,只说半山腰,一个青衣男子立于林间。他个子颇高,一身青布道袍显是有些年头,浆洗得却也干净;脚下麻鞋不染尘垢,想是轻功十分了得;后背斜背一柄长剑,只留个剑柄露在肩头;看面容不过三十出头,剑眉,方脸,一双虎目,自有些不怒自威的气派。
男子弗一站定,双眉紧皱,刚刚明明有兽族气息,怎么转眼间就不见了?
正疑惑间,身旁风动,已经靠过来一个人。
“哈哈,道松师兄,还是你快啊!小弟甘拜下风!”
那男子一瞪眼:“你又跟来做什么!”
对方也不着恼,笑嘻嘻将手中折扇一展,“小弟是师兄的同伴,当然得跟着师兄。”若非那一脸的不正经模样,这白衣男子唇红齿白再配上那一柄名贵折扇,倒不失为一位浊世佳公子。
那被叫做师兄的男子不屑地一嗤:“我是奉师命来此地办事,与你何干?莫纠缠我,各走各的路是正经!”说罢,也不理会那白衣男子,径自迈步朝深山处行去。
“哎!师兄慢走啊!”白衣男子也不着恼,涎皮赖脸地跟了上来,对方脚下生风,他也发力紧随。这般情形下,言语竟丝毫不受影响,连一丝颤音都没有。
咦?道松也不敢小视他这功夫。要知道他为了甩掉对方,使上了师门绝技,想不到这小子竟能一直跟着自己,居然还能谈笑风生。
“师兄啊,你我师门可是同气连枝啊。剿魔除恶是我辈共任啊,师兄怎么能嫌弃小弟呢?”
道松嫌他聒噪,住了脚步道:“不错,几大门派确是定盟共剿魔道。可这次是我师父派我下山办事,和什么剿魔是不相干的。”
白衣男子折扇一收,往掌心一拍,仍是一脸的笑意:“师兄,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如今,几大门派谁不知这山上有妖气?还听说有战狼的死尸呢,这不是魔道作乱又是什么?嘻嘻,师兄说这番来此处和剿魔不相干?莫非是来猎些野味的?还是和那山下庄上的哪位小娘子是旧相识?”
“放屁!”道松年幼时即入道门,几十年来持修严正,怎受得了他这般言语?他剑眉一竖,虎目圆睁:“闻人瑨,别以为你是九兵山庄的少庄主,我便怕了你!再口出不逊,道爷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那叫闻人瑨的男子闻言哈哈大笑:“师兄别恼,玩笑,玩笑!小弟从小就有个毛病,就是管不住这张贱嘴,师兄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不就得了?”
遇到这么个无赖,道松气也不是,恼也不是,正思量着怎么打发走这小子,目光所及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立在远处,显是没发现二人靠近。
道松朝闻人瑨低喝一声:“噤声!那里有人!”
闻人瑨此时也见着了,压低声音:“师兄,似是个小娃娃。”
荒山野岭的,一个小娃娃在这儿做什么?道松不由得疑惑。
两人屏息隐在树后,细看那小娃娃。只见她一动不动,徒留个背影,倒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不会是撞了邪吧?”闻人瑨小声道。
胡说八道!道松懒得理会他。
忽然,那孩子动了,转过身,身形不高,是个女娃,一张脸虽是稚气,倒也精致,更有几分英气勃勃。
“啧啧,好个小美人坯子!”闻人瑨砸着唇|舌,桃花眼都挑起来了。
“色|坯!”道松瞧不惯他一脸贪相,鄙夷地不看他。
“嘻嘻,人家明明是个漂亮小姑娘,师兄怎么能这么骂人家?”闻人瑨是个极不要脸的。
我是在骂你!道松哼了一声,更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