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玄动作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揩干净绍筝嘴角的油星儿。
温润的指尖擦过嘴角,竟有滚烫的感觉。绍筝愣愣地瞧着她的动作,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两个人竟是视自诩玉树临风的闻人瑨为无物。
侍立在闻人瑨身后的伴当大觉尴尬,清了清嗓子,“公子爷,咱也坐下吃点儿东西吧!”
闻人瑨这才醒过神来,不由得摸了摸脸颊,又低头瞅了瞅——
没沾上脏东西啊!怎么这张俊俏的小脸儿今儿个就这么不招待见呢?
闻人瑨悻悻地转身想要离开,慕清玄突然开口问道:“闻人公子,这是有何贵干啊?”
闻人瑨眨巴眨巴眼睛,您终于待见我了?于是挺了挺腰杆。
“这不来采购寿礼吗。”
“寿礼?”慕清玄挑眉,“闻人老庄主要做寿了?”
闻人瑨摆摆手,“不是家父,是令师啊!这不是令师怀阳仙长的寿诞要到了吗?家父命我去峥云山贺寿,可我想来想去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像样儿寿礼,听人说帝京多奇物,我这可不就来了嘛。”
慕清玄闻言勾唇一笑:“如此,还要替家师谢谢闻人老庄主了!”
“啧啧啧,慕师妹这话可就外道了。想我九兵山庄,和贵派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交情,我又是怀阳仙长看着长大的,这等大事怎么能不用心准备呢?而且,”闻人瑨说着,涎皮赖脸地凑过来,“这寿礼可是我采办的,贺寿也是我去的,慕师妹怎么不谢我啊?”
慕清玄不为所动,“嗯,闻人老庄主教子有方。”
闻人瑨语结。
绍筝听得大感有趣,又觉过瘾。
像闻人瑨这等无赖,就得这般整治他才觉痛快,不然这登徒子不定又要胡说八道什么。
她瞄了一眼慕清玄一本正经,倒真似夸赞闻人庄主“家学渊源,教子有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好笑。
当真是“恶人还得恶人治”。
闻人瑨被臊得没面皮,却还不服气。他回回遇到这慕师妹,嘴上都讨不得任何便宜。虽说早就习惯了吧,可终究是不甘心。
于是,他故意“啧啧”有声,道:“要不是看到这白玉葫芦,真是认不出慕师妹这张脸了。虽说慕师妹这般许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可也不能把个绝色容颜弄成个……啧啧啧……”
绍筝知道他言下之意,什么“黄脸雀斑小麻点”之类的,大概就是此意了。
她其实也很是期待慕清玄的真容。前有巫紫衣,后有闻人瑨,都对慕清玄的容颜大有赞誉,这让绍筝心内发痒,竟有一丝扯掉那张假面皮一看究竟的冲动。
慕清玄听得闻人瑨“啧啧”声不绝于耳,不以为意。
“绝色容颜?闻人公子谬赞了。怎敢和闻人公子玉白之容相较?”
闻人瑨再次语结。
绍筝已经绝倒。
玉白之容?何不说“闻人公子你这小白脸儿”?
慕清玄,好一张厉害的嘴!
直到一大一小一白马走得远了,闻人瑨还忍不住翘首遥望。
“公子爷,菜凉了。”伴当不忘了提醒他。
他家这位公子爷一向风流倜傥、文武双全,颇具女人缘,今日却不想在个姑娘家手里栽了场子。
只是,瞧公子爷这意思,倒似浑然没放在心上似的。
闻人瑨看着绍筝那小小的身影,陪伴在慕清玄的身畔,竟有一丝说不出口的怅然。
只得幽幽长出一口气,杨小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