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下我是真的明白了。”燕襄脸上再次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找田蜜,是因为她单纯又刚好喜欢你,你要拿她来帮你挡桃花是不是?”不等顾奕之回答,他就赶紧说道,“喂我说,兄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啊,人家大甜甜对你一片赤诚,你这样利用人家,是不是有点儿没良心啊?”
顾奕之抬起头来,看向燕襄,却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把他看得快毛了,顾奕之又才低下头,“她单纯是真,喜欢我也刚好是真,我想要用她来挡桃花还是真。但这并不代表我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抱着一种游戏的态度,我也同样是很认真地在对待这段感情和她这个人。”
他一席话,说得燕襄有点儿懵,“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什么都是真的了,难道你利用她的事情就可以忽略了吗?”
顾奕之叹了一口气,十分郑重地跟燕襄解释,“燕襄,我以前不明白,认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一个人下去,但是现在才发现,是我自己想得太简单。我可以忽略来自父母亲朋的压力,但是我不能忽略自己的感受。我以前不想恋爱,一方面是因为还没能从那段感情当中走出来,另一方面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现在我心情收拾得差不多了,想要重新去开始新的生活,这跟是不是跟田蜜在一起,没有关系。”
他顿了顿,又说道,“当然,并不是说田蜜是可有可无的,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还没有这么快地想要去接受另一段生活。不过既然都要接受,那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听话乖巧又能跟我谈得来的呢?我还没有跟她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受我家人喜欢了,我跟她在一起,如果真的能够走下去,是会很顺利的。如果有幸,我能和她开始,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我不用费太多神的。”他说完,眉目之间的好似黯了一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但是燕襄也能明白。
那些伤筋动骨,惊天动地的爱情,一生一次就够了。没有人有那么多的力气,可以一遍又一遍地迎接伤害。顾奕之不是自虐狂,他再清冷再淡然,内心也渴望安宁,而恰好,甜蜜就能给他这样的安宁。
“而且,这样很公平。”顾奕之续道,“世间感情很多种,爱情也有很多种,不是非要惊心动魄的那种才叫爱,细水长流也可以是爱。所有的感情最终都要复归平静的。更何况,平平淡淡一生喜乐在我看来,已经是最好的了。”
燕襄听完,良久才开口,“那,这么说你现在是喜欢她的了?”
他的话,好像把顾奕之问住了一样,这个无论是再大的手术都能游刃有余的男子停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正在尽量。”尽量喜欢上她。
燕襄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觉得好就好吧。你一向都没错的。”这种事情,就算错了受到伤害的人也不是他。
燕襄转身,从顾奕之的办公室里出去,顾奕之自己不承认不想说,但是他知道。顾奕之之所以会选择田蜜,就是因为她的乖巧听话顺从。她喜欢顾奕之,因为爱会无条件地顺从顾奕之,因为不曾拿到,所以一点儿小小的恩惠就可以让她欢喜半天,这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好打发多了。她一生很少受到来自他人的善意,久而久之就对偶然拿到的温暖感激不已,念念不忘,当有一天这温暖不在了,她也不会太伤心。毕竟很少拥有,所以即使失去,不过是重新回到以前的状态,对她并没有太大的打击。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很想帮助田蜜,但人家未必愿意他帮忙。和顾奕之在一起,那正是她所求的。诚如顾奕之所言,他们之间很公平。田蜜要的是和顾奕之在一起,顾奕之要的是安宁,他们各取所需,再恰当不过了。
况且,不是每一对夫妻结合都是因为爱情,但他们同样幸福。有个刻骨铭心的恋人固然幸福,但细水长流的平淡,也未必不是幸福。这是顾奕之自己的选择,在做这个结论之前,他已经把利弊权衡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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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蜜一连几天没有开门,今天把豆包接回来之后原本是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他,她也好休息一下,没想到接二连三接到订餐电话,田蜜没办法,只能把豆包和魏玉琳送回了家,她自己到了店里,打算重新开张。
经过了这次的事情,田蜜不禁开始重新思考私房菜馆未来的经营方式。当初按照订餐方式进行经营,那是为了避免有些人订了餐不来吃,造成成本抬高,但是这样也把她整个人套在了店上面,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比如豆包这次住院,那对菜馆的打击是相当大的。田蜜打算以后不接受提前订餐了,当天吃当天订,然后一天多开四桌,具体怎么分布看那天的生意,这样她既能经营菜馆,又能兼顾家庭,再好不过了。
她到店里不久,就接到了曾向隅的电话。那边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低落,“豆包是出院了吗?”
“是。”田蜜这才想起来她没有跟曾向隅知会一声,人家这几天跑上跑下帮了那么多忙,结果她连个告别都不跟人家说,太不像样子了。田蜜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事情太多忙忘记了的,豆包他没事了,就出院了。”
“哦,没事。”曾向隅答道,“你在哪儿呢?”
“我现在要去店里,关门好多天了,再不开门生意要走光了。”她话音刚落,曾向隅就说到,“那我过来找你。”田蜜刚想拒绝,但是想到曾向隅这段时间的行为,她又把话咽了下去,挂上了电话。
今天中午人不多,田蜜给客人做完饭,又给曾向隅做了饭。主菜是松鼠鳜鱼,田蜜将一条草鱼的肉切成菊花刀,裹上蛋清和淀粉,拿油浇在上面定了型,才放到油锅里面炸了起来。等到鱼熟了,她将里面的油倒出一些,剩下刚好平底的一点点油,那准备好的姜蒜葱白和生抽白醋番茄酱放了进去,加入冰糖和少量的盐,小火煮开,把酱汁倒在了早就炸好的鱼上面。
她炒出来的酱汁金黄澄亮,看上去让人非常有食欲。曾向隅老远就闻到了饭菜香味儿,看到田蜜把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他再也忍不住,夹了一小块儿鱼肉放进了嘴里。
嗯,鱼肉很嫩,虽然有酱汁,但是酥脆酸甜,好吃极了。之前曾向隅因为田蜜没有跟他说豆包出院的时候,他还有点儿郁郁,这下心里的不高兴全都被田蜜一顿饭给赶走了。曾向隅吃了两口才发现田蜜没动筷子,他有些讪讪地放下筷子,冲田蜜笑了笑,“你怎么不吃啊?”
想田蜜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今天很开心。”不等曾向隅问她为什么开心,她又自己说道,“我有男朋友了,是我一直喜欢的人,还是他先跟我表白的。”她说完朝曾向隅笑了笑,“我是不是应该很高兴啊?”
没有应该有的回应,两个人之间一片寂静,田蜜虽然在笑,但是尴尬的气氛已经让她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曾向隅就是再二再自恋,也知道田蜜说的那个人不是他。刚刚还觉得美味非常的菜,瞬间让他没了下筷的*。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上去像个成年人,不要恼羞成怒,“那豆包怎么办?”
豆包?田蜜一愣,才反应过来曾向隅或许说的是她谈恋爱了对方未必能接受豆包,不过,“豆包我会安排妥当的,况且他也不是那种人。”顾奕之知道她不是豆包的亲生母亲,她的收入养一个孩子没什么问题,顾奕之不会说也没有立场说她。看顾奕之对豆包的友善程度,田蜜虽然没有问过顾奕之对豆包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但是她觉得顾奕之不会有意见的。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啊?”曾向隅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将筷子一扔,觉得田蜜这个决定非常不负责任。他不是不让田蜜谈恋爱,但是他是豆包的生父,田蜜做这么大的决定,是会影响豆包一生的,能不能跟他知会一声?万一那人不接受豆包,他还可以把豆包带在身边呢。田蜜这样一句话不说,等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才来知会他一声,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做豆包的爸爸来尊重?
曾向隅越想越生气,终于忍不住,“你还没问过我呢,怎么就这么轻易地做了决定啊。”
田蜜跟曾向隅说出来,原本就是要让他那点儿心思歇下去的。他要是有那个心思,田蜜说出来不用丢脸;没有也没什么,反正早八百年前她就在曾向隅面前丢足了脸,不差这一次两次的。听见他这么说,田蜜也有点儿生气,觉得这曾向隅真是狗改不了□□,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霸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言下之意便是,你是谁啊?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豆包的爸爸!”
曾向隅说得掷地有声,田蜜却愣住了。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没有听错。田蜜像是见鬼一样将曾向隅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