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二夫人,也曾十月怀胎同样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豆蔻,可是为何对自己的女儿一点也不亲呢?
一屋子的人都在提心吊胆,她为何独独看不出丝毫着急来呢?
李昊天刚刚自心中涌起的对天下母亲的敬意,顿时打了折扣。
豆蔻从来不说,可是李昊天却知道她有多在意自己的母亲,这位偏于冷傲的二夫人。
母爱是多少也无法弥补的。他和她一样,也在年幼的时候失去了母爱,曾经他为此而怨天尤人,甚至多年来对分开自己与母亲的父皇不能谅解。
可是时至今日他却觉得自己比豆蔻要幸运些,虽然宁贵妃早逝,可是知道她给过他八年无微不至的母爱。
而豆蔻,从小到大,面对的却始终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一张冷面孔。
他的母妃以及香消玉殒多年,可是她的母亲还在,一切还可挽回。
她在里面受苦,他能为她做的,也只有那么多。
虽然一想到这位二夫人曾经使计让豆蔻逃开他,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此生再也不会见到她。
“二夫人。”
所有的人都奇怪地看着皇帝跨出几大步,远离了通往内室的门,朝着林文岳的二夫人缓缓开口了。
“陛下!”
二夫人收回目光,垂下目光,微微弯了下身子,算是行礼了。
好大的派头!果然有皇帝丈母娘的风范。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二夫人微微一鄂,似乎对于皇帝这句问话有些奇怪。抬起头,眼睛顺着李昊天的目光看向那绣着凤纹的锦缎门帘。虽然一波阵痛过去,里面依然断断续续的传出豆蔻的呻吟声。
她那波澜不兴的的眼神几不可见地一黯,又恢复了正常,依然垂下眼帘,盖住了所有有的没有的情绪。
与此同时,林文岳投过来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他怎么会不明白皇上次句问话的由来呢。
“女人生孩子大多如此,有什么好担心的?”
二夫人的说话有些干巴巴的,可是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无情,
“而且她这不是头胎。”
“她怀天佑的时候,你担心过吗?”
还记得他当时为了督促豆蔻按时吃药,曾经特意准许(实则是暗示林文岳)让她来探视过豆蔻。可是从她走之后豆蔻黯然的神情中也可以看出来那种“关心”是什么程度的。
“她是皇家的媳妇,生育的是龙子,轮不到臣妾担心的。”
“你这是在抱怨?”
李昊天深吸一口气,冷冷的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了一股压抑的怒气。
“还是在推诿?”
“臣妾该死,不敢抱怨什么。”
“你……”
仿佛伸出拳头,却打在一团棉花上,李昊天生平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作为她的母亲,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她吗?”
这是句质问的话,可是话中却带着三分的诚恳和三分的恳求。李昊天这是替豆蔻问出了她心中的不甘,问出了她心中自始至终郁结不开的心结。
她一直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身边所有关心她,亲近她的人,却明白她笑容里无法消解的失意和惆怅。
他居然放下天子之尊,替她问出心底里最深处的话,愿意为她向一个他生平最不想打交道的人开口。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看向二夫人的目光中写着不满和催促,林文岳的目光中还包含着一种内疚和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