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去准备行程要用到的马匹和干粮等物。
王妧又等了一会儿,武仲才转醒过来。
“我们待在宿所的时间不多了。”
“没有那小子在旁边聒噪,我早就好了。”武仲的声音依然虚弱。
高侍卫用木筷翻动着放在角落的药罐中尚未倒掉的药渣,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为何不让六安前来?”武仲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他会来的。”
王妧却不解释。
她来见武仲似乎只是为了说几句话,而武仲也没什么谈兴。
高侍卫在这时走到武仲床前,插话道:“我们在荒野中遇袭的那一夜,六安大哥说,来袭者是暗楼长老乌翎派来的。我回到容州后打听了一下,乌翎这个名字在容州不为人知,但在棘、奉两州却小有名气。她名下经营着十八家生药铺,和滁州、云州、甚至是京城的医馆都有往来。”
王妧被他的话引出疑惑。
“奇怪了,红姬就在容州,来杀我的却是原本远在棘州、奉州的乌翎。”
高侍卫听了,解释说:“不奇怪。红姬和乌翎是为了争夺长老之位才将姑娘视作死敌。红姬落于人后,对姑娘的敌意也被乌翎分去一部分,这对姑娘来说是好事。”
王妧听他说出这样的内幕,疑惑不减反增。
“你……”
高侍卫急促出了两口气。
“我是……急于打听到对姑娘有用的消息,才暗中联系了耳报。请姑娘相信我。”
王妧沉默了一会儿。
“你把你做的事告诉端王,让他处置吧。”
“公子会杀了我的。”高侍卫脸色煞白。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经过他的下颌淌入他高高的衣领。
风吹进营房,他打了一个冷颤。
小院的地面又铺了一层新的枯叶。
宿所外,有匹马踩着路面半干半潮的枯叶,踟蹰不前。
骑在马上的劲装少年心神不宁,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宿所一眼,才向北飞驰而去。
道旁稀疏的灌木逐渐变成新发的矮枝,而后,矮枝又被茂盛的丛林取代。
这条路,路婴跟随庞翔走过很多次。
他心里清楚,穿过这片树林,再经过两个村子,天黑时分他就能抵达梓县。
然而,近道难行。
昨夜的雨水让路面变得坑坑洼洼。
路婴骑马颠簸走了一阵,路面才变得平坦些。
又走了一阵,他拐过一个转弯,忽然看到了路中间横着几棵合抱的大树。
他素来胆大,纵马一跃而过。
哪知,马匹落地的两只前蹄先后踩中了埋于土中的尖锐木桩。
路婴被甩落马背。
枯枝擦破了他的脸颊和衣袖。
他的右腿撞到了路边一颗石头,一时动弹不得。
受了惊的马匹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还带走了他的干粮和水。
这里前后没有着落,天一黑,不知有多少山林野兽出没。
他的下场,是被饿死、被冻死、还是被咬死?
“爷爷……”
他按着发疼的伤腿,试了几次也无法站起来。
“咔嚓……”
枯枝断裂的细微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清晰地闯入他的双耳。
路婴猛地转头看去。
谁藏身林中?
谁伐倒了那几棵合抱的大树、埋下了那几排尖锐的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