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很冷的天了,夜半更冷,他一身瑟瑟发抖,窗外该有霜冻了。他协助的前辈林肯是个老事故了,从事这一行当将近十个年头,整晚在跟他诉苦,说他原本以为这次调整该他轮岗了,不曾想被别人替了去。说如今这个社会什么都靠关系,规定有个屁用,什么“一般工作岗位八年轮岗,领导岗位五年轮岗,”有屁用,都十年了还轮不到他头上,偏偏让那个才干了三年的毛头小伙子替了,说什么局里需要擅长笔杆子的人才,调了去是救火,临危受命。去******胡扯****蛋,他什么笔杆子,天晓得,写个情况介绍要整个大半天,写个简报,还要找别人替他修改,还不是这小子会拍马,喜欢整日跟在那什么人屁股后面,烧香拜佛,唉,这次终于修得了正果。
林肯根本不顾及他的感受,对着他呱叽了一个晚上,耳朵根子没清静一下。这不,刚刚睡着迷糊中,便又要上断魂坡。其实,他同林肯有同感,这个社会太现实了,肯干能干的人往往不讨好,投机取巧的人,反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前前后后,总是老实人吃亏,奸巧滑坏的人处处占便宜。只不过,当下,经林肯这么一说,他脸上有点挂不住,暗自叫屈了,人家一个个都在变着法子往外逃跑,偏偏他这个楞头青,还专门往里钻来,唉,真怀疑背地里有人骂他是冤大头拧不清来。
事故现场,报警说是在断魂坡上,其实是在去断魂坡的上坡处,距离严格意义上的断魂坡,还有相当远的距离,现场果然有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他们的警车,不见有任何车辆。江成焕虽然是老刑警了,没少见刑事案件现场,没少跟尸体打交道,但对交通事故现场还是相当陌生,他下了车子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林肯二话不说,将警车停在距离路面趴着的那个人大概十米远的路中央,打开警灯以示警戒。然后快步跑到那个人身旁查看情况。林肯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搬开埋在地面上的头颅查看。一旁的江成焕很快看清楚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但头颅上显然有凝固的鲜血。
鲜血已经浸染了林肯的白手套,但林肯并没有松手,他把另一只手摆放在女人的鼻子上。
“没气,估计过去了。”
“过去了?”一旁的江成焕附和着。
林肯没有应声,那表情显然是说,还用问,一看便知。果然,那女人茂密乌黑的头发中还在不断地往外流血,颅内应是致命伤。
“赶快设置警戒线,同时反馈110请求法医增援现场。”
林肯下达工作部署。江成焕如同一个学徒工一样拿出了手机拨通了110。
显然,这是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件。但该起逃逸案应该不难侦破,因为,在断魂坡入口处已经安装了治安监控,是可以通过查看监控锁定那个时间段经过的车辆牌号,驾驶员体貌特征的。肇事者估计忽略了这个因素,造成严重后果,害怕承担事故责任,心想,反正深更半夜谁也不知道,干脆一逃了之。
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至。既然是深更半夜,哪来这个女人呢,一般来说,这个时间段,一个年轻女人是不会一个人走在这种偏僻的道路上,除非精神有问题。目前,恐怕不可以立即下定论就是交通事故。
“喂,你会照像嘛,你帮着照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