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上古流传的心法又岂是好学的,这些散修读了千百遍,也未能摸着边角,但见着道衍尊者身旁尚有一群童子问道,也不好在这等小事上扰了师尊。
这些散修既是聚在了一块,没日没夜的讨论功法,这主意本是好的,却不知在何时入了岔路,一日更胜一日,到后来,那十来人学来的天枢混阳册,竟是一个也没有对过。心法之乱,更甚术法,这久而久之的修炼下去,经脉逆行,误了道心,早就不复正道的路子了。
就在他们本人也不知晓的时候,已然是入了魔道。
天枢混阳册本是元禄仙君所创,讲究的是阴阳交汇,以至阳从阴的道理,但若是练不妥,便是阴气丛生,四体冰冷,阳火不明的情况。那些人修为虽精进了,日子却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也就是从这时起,宗门内竟传出了弟子暴毙的事情来,起先只有一人,随着时间推移,这死的竟有十几人之多,丹田处皆是血肉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了一般,那景象实在可怖,多数人都当是高阶妖兽所为,但追查了数月,竟是连妖兽的一根皮毛也没摸着。
几位尊者也知不对了,一同祭出了先天回溯大法,竟看见那道衍的弟子行踪诡秘,如界外修罗一般,生生将人撕碎在了嘴中,至于那丹田中的血肉,更是让他们生吞活剥了下去。
道衍自知治下有失,将那入魔的散修处理之后,便带着众弟子,在那星法山上苦修去了。自那以后,道衍是愈发的严于律己,于弟子也甚是严厉,这旁的大能,若是有弟子犯了错,皆是送往他那训诫,如此过了几千年,道衍亦是得道飞升了,然这星法峰的规矩却是留了下来,最后成了这司刑律的地方。
虚弥既在那功德大会上表态,自不会任萧,张二人离去,他倒未多说什么,只唤来星法殿门徒,将二人分别领到了两处石房。
这星法殿中,无论是屋梁柱顶,桌椅床铺,皆是青石粗粗雕琢的,自是带着一番苦修的意味。星法殿弟子素来少言语,将萧景领了进去,就将着入口的门栏给放下了。
窗户倒是有的,只是被石头格成了九个小块,才让光一束束地投了进来,见有细小尘埃在其中浮动,萧景只看着它们,一面琢磨起张蜀悦的意图来。
他这还没开头,玉牌就先行打断了,它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一面感慨道:“这星法殿的牢房,真是几百年如一日啊,也不知这一回要呆上几天。”
萧景听着,也有些好笑,便随口问道:“你是同离天尊者一道关进来的?”
“可不就是!那小子闯祸闯得不比你少。”玉牌很是不满的说着:“星法殿本是用来苦修的,这景色就别提有多差了,连本书也不给,你就是想修炼心法,这处的灵脉也早让人锁住了。”
这后半句,却是听得萧景直皱眉,他自回了玄宗,尚无时间圆满生死决,如今九阴之气业已盈满了丹田,再这样下去,这筑基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因九阳之气薄弱,他此时自当是不动为妙,只是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三日了。
这石室安静,才一会,却是听着有人朝这处走来,观其乙木之气,当只有一人。
“弟子罪过,连累了师尊。”萧景说完,当即就跪下了。
青云子自是心疼徒弟的,连忙将他拉起,又拍了拍萧景的肩膀:“你无需自责,此事,却是冲着为师而来,跟你并无关系,也是玄玑尊者冲动了,前些日子,就将张氏一族与魔道勾结的证据尽数交给了掌门,这事若判下来,就是不念尊者也脱不了干系,他如今是费尽心思,怎么也要将屠景峰拖入泥潭。”
萧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这离开了月余,玉玑怎就想着对付起张家来。
“张家口说无凭,待到无为镜重出之时,自会证明你的清白。”青云子安慰道,他神色有些凝重,想了会,又补上两句:“星法殿动用无为镜,也是他们始料不及的,张文锦也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你在星法殿中,凡事留心。”
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青云子也松了半口气,他原想待萧景回来,就带他到灵盈那避上一避,那不念胆子再大,也不会动到真君的眼皮底下,但终究是棋差一着,让张家抢攻了。
青云子看着自己徒弟,也知这孩子有几分机缘,如今经脉恢复,已是有了无量九阶的修为,做师傅的,心中难免有几丝快慰,也是在合上门前,对着萧景说道:“星法殿虽清冷,未尝不是专研道法的地方,待你来日筑基,也可行加冠之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