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院子和三十年前还是有一些变化,新盖了一排的瓦房,瓦房后面是我熟悉的已经破败不堪的老院,后面的院墙都垮了一半,估计已经没有人住在里面。
我早知道柳继三比我父亲还早走两年,现在柳家主事的是柳继三最小的弟弟柳国兴,按辈份算,我得叫他一声叔,虽然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真看到打开院门的他,我不得不感叹岁月的无情。
柳国兴的背全驼了,虽然努力想挺直了身体,但胸口和双腿依旧快成了九十度,这己不是当年那个叉腰瞪眼,一脸不屑的小伙子,我当然也不是那个站在门口,不敢抬头,手足无措的少年。柳国兴显然认出了我,脸上飘过一丝的诧异,但很快被淡然萧瑟的神情所替代。
“真没想到,常家老三,我们还能再见上一面,有四十年了吧?来,院儿里坐。”柳国兴面无表情的把我们让进院里。
柳国兴对我显然没有了三十年前的怨气,进了院我们在小石桌前坐下,他还去屋里端了壶茶出来,也不问我们的来历,在我旁边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常家老三,那年你爹带着赵诚明来这儿把你接走,就像昨天一样,其实,你爹不来,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怕这样把你放走,你还会纠缠不休,索性扣下你,你爹寻来,把你带走,估计你再也出不来,死了找她的心了。”
“过去的事不提了,柳叔儿,我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请教你。”一句话刚起个头儿,不等我说完,柳国兴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的话题。
“常家老三,你当年找到这里,说实话,我内心还是很佩服你的,这么多年,你一直不娶,又让我敬你一层,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思思的下落?”柳国兴依旧是轻描淡写的样子看着我。
我的心猛的一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仅仅的攥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常,怪不得认识你这么久,你一直单着,敢情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有人啊。”曹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反而眼神里带着好奇。
我站起身,踱到了院墙边上,一时内心激动不已,似乎三十多年前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我大哥把思思带到阆中住了一阵,六五年,他们去了西安,我哥七五年去世后,思思回阆中又住了一阵,八十年代,她去了上海当了名老师,大概五六年前,留了封信就去了美国,这之后我也渐渐没有了她的消息。思思和你一样,三十多年没嫁,哎,这事弄得。”柳国兴话说得很平静,但对我而言,这几句话犹如惊涛骇浪,让我再无法平静下来。
“当年柳老先生就这么看不上老常吗?我看到过老常年轻时的照片,也算是一表人才啊?”曹队在一旁饶有兴致地问着,似乎还想挖掘出更多的内容。
“这事儿放在现在,可能是个完全不同的结果,可当年,柳家和常家都不能过那条线,我哥其实非但没有看不上常家老三,反而非常器重他,否则,当年他只身来到柳家,柳家完全可以让常家人再也找不到他,我哥更可以选择让思思和常家老三隐姓埋名,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但他当时做不到。”听的出,柳国兴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惋惜,语速也明显慢了下来。
我定了定心神,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千万不要因此忘了此行的目的。“柳叔,我这次来并不是找思思的,我想知道,几百年前,为什么柳家和方家为什么都来到阆中,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明家和方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明家为什么单单改了方姓?明家是不是修炼出了弥勒教的化骨功?”
柳国兴看着我故作镇定的样子,笑了起来:“常家老三,这些问题并不是你第一个找我来问的。三个月前有人来这里找过我。而且,问这些问题是不是因为重庆鹅岭上的明家老坟?”
这一下,轮到了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无比的震惊。难道说,在这案子发生之前,已经有人预计到了可能发生的一切,并开始调查方厨子身后的一切?
(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不为而成,不求而得,夫是之谓天职。如是者,虽深,其人不加虑焉;虽大,不加能焉;虽精,不加察焉:夫是之谓不与天争职。天有其时,地有其财,人有其治,夫是之谓能参。舍其所以参,而愿其所参,则惑矣!--《荀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