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刺青》的故事耗时一个多月,是我没有想到的。这个故事在当年听常爷讲起时,并不觉得有多么的复杂,也许是因为常爷有意忽略了一些情节,毕竟十几年前的我,除了好奇心旺盛之外,领悟和判断能力并不优秀。常爷当年的话不多,聊起这件东北往事,更是语焉不详,我那时觉得他已经把答案告诉我了,可如今真正动笔来写时,却觉得还有很多没有解开的谜团,还有很多不能深究的线索。可惜今天,已经没有机会再去考证。
也由此,让亲爱的读者看起来可能会有诸多的不适。故事里不断反转的情节,大家只当做是我在写书过程里,反复的自我验证很多故事走向的可能性吧。所以,书友问我,《刺青》的故事到底结束没有?王宝成究竟是不是小范的重生?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但自己的内心更倾向于不是。每个读者都会有个自己满意的结局,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也许就是时下流行的开放式结局吧。
在《刺青》故事写到一半时,很多朋友对当年五环啤酒厂(因为书里涉及大量的灵异事件,梅村胆小,怕被商家告,所以没有用真实的品牌名称,请见谅。但北京的读者一定猜得出我写的到底是哪个品牌。)淹死工人的事情很感兴趣,希望我把这个故事写下来。但这个故事与常爷并无关联,我只好把仅仅知道的一些情况,再结合几个虚构出的刑警,勾勒一个当年传得神乎其神的案件。
曹队当年北去列车上提到过的五环啤酒厂事件,如果放到中国奇案排行榜上,绝对可以排到前十名里。为什么呢?一个是因为这案子一直扑朔迷离,谣言四起,再加上后来警方封锁了消息,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而另一方面,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了一个叱咤风云的啤酒品牌,急速地走下坡路,很短时间烟消云散,不能不让人怀疑背后隐藏着的套路。
大约是九七年初的时候,大家还沉浸在香港回归的喜悦气氛里,北京西城公安分局的会议室里却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一个四十多岁,体格魁梧的中年干警,正给会议桌旁的二十几个同事介绍着案情。手边茶缸里的茉莉花茶早就冰凉了,他也没有记起来喝上一口,只是那么摆着。
他姓江,是宣武分局刑警队的老刑警,二十年的工龄,办案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又喜欢侃侃而谈。局里每年的新干警培训大多是他主持,这里一半人喊他江师傅,一半人喊他大江。虽然没多大行政职务,但在局里也只有局长、政委能直呼其名。
这两年大江的外派任务少了很多,一个是因为市局大力抓基层派出所的建设,地方上的治安明显好转,案件发生率下降了很多。现在能有个大案奇案,刑警队跟过节一样,争破头。大江年龄偏大了,没什么再上进的愿望,不愿跟年轻人抢,乐得个清闲。另一方面,局里也有意安排他做些内勤的工作,毕竟大江十几年来,不说是出生入死吧,也是鬼门关前走过几回的人,不能老让他担着风险。
但大江也发现,这两年上头分给他的外派案子,犯罪分子都是神出鬼没,要花上大力气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破案的时间也拉得越来越长。局里的胡政委分析,是因为这几年电视台的法制节目闹的。现在的电视台设备精良,队伍齐整,就喜欢跟着警队后头拍,节目倒真是纪实了,可警队的侦破方法也大白天下,犯罪分子估计是一边守着电视学,一边写着计划书。所以以后,刑警队就得在半透明状态下办案,自然破案率就下来了。
胡政委的分析,大江基本赞同,但他内心里隐约觉得,犯罪分子反刑侦能力的提高,固然是个因素,但现在警校分配来的干警素质和责任心确实不比以前了。想想也对,自己那一拨进公安系统时,更多的是荣誉感,是一种几百人里脱颖而出的优越感,自然自己和自己叫着劲,要干出点成绩来。但现在的年轻人,恐怕学习优秀的,脑子灵事业心又强的都忙着下海扑腾去了,谁来干这没日没夜还危险重重的工作?
当然,大江还有个不能说出口的抱怨。自己当年进警队时,是老姜队长手把手带的,这老刑警的言传身教很重要,可惜那会儿跟的时间短,姜队的精髓学了不到一半。后来跟姜队的小曹运气好,足足跟了两三年,又逮住几个大案子,当了几年的先进不说,现在都是市局的处长,带着个特别行动处,管了四五十号人了。人和人的运气真是没的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