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和陈医生倒在巷道里,不知过了多久。井下的氧气含量越来越低,两个人不停地说话,就是不想因缺氧而晕迷,努力坚持着。
到底还是小雷年轻些,慢慢恢复了点儿体力,忍着浑身的伤痛,爬起来,摸到陈医生旁边,试着把他扶了起来。陈医生似乎已经虚脱,只有神志还算清楚,小雷一手扶着陈医生,一手从背包里拽出备用手电,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巷道往回走。
陈医生多少还记得些巷道的分布,给小雷边指着路径,边断断续续的讲了昨天夜里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戴矿长和陈医生制造了自己死于自焚的现场之后,带着两个隐藏在戴矿长家里的矿工,就偷偷进入了试验井旁的隧道,但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本以为前面进去的八名矿工早该挖通了明代封死的矿井,可进去才发现工程根本就没有开始,挖掘的工具散落了一地,点起的篝火还没有熄灭,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戴矿长匆匆的把进来的隧道堵死,就带人开始搜寻那些失踪的矿工。他们一直走到迷阵的中央,那些他们之前开挖煤精玉水胆的巷道里,终于发现,那八名矿工在一块巨大的煤精玉石壁前直愣愣的站着,像几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
这块煤精玉石壁足足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占据了整个的巷道尽头。矿工们不但清理了石壁上的泥土,似乎还花了不少时间把石壁精心擦拭过,整个石壁显得无比的光滑透亮,而石壁的背面,仿佛有熊熊大火燃烧着,让整个石壁透射出柔和的金黄色光芒。石壁里水胆中的液体也似乎不再是静止不动,随着火焰的舞动而摇曳,在浅浅的巷道撒下虚幻的光影。
戴矿长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诡异的令人心脏狂跳,正要上前去拉那些对着石壁发愣的矿工,手腕却被陈医生一把攥住。陈医生小声告诉戴矿长,那八个矿工眼神涣散,瞳孔消失,四肢僵硬,脖颈上的血管暴起,看上去已经被病毒传染了很久,随时都有自燃的风险,没得救了。
但陈医生只拉住了戴矿长,另外两个矿工却喊着其他人的名字,跑了过去,伸手去抓他们的同伴。
而迎接那两个矿工的,是一个坚实的拥抱,只是这个拥抱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又过于的有力,两个矿工前一秒还是满脸的喜悦,而转过脸就是一脸的绝望。他们极力的挣扎,希望摆脱箍在腰间黑黝黝的手臂,但显然是一种徒劳,挣扎反而让那手臂箍得更紧,以至于戴矿长能清楚的听到关节断裂的声音,只是分辨不出这声音到底是从谁的身上发出。
但立刻,戴矿长就认识到这种猜测毫无意义,两名矿工已经被勒得面色发白,眼睛外凸,嘴角渗出献血,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与此相对应的是,抱人的矿工,脸也涨得通红,像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挤压得要从面皮里渗出来一般,饶是如此,依旧毫无表情,这让戴矿长后背寒气直冒,双腿也开始发软。
这时候,保持着清醒的反而是陈医生,他拽着戴矿长的胳膊,紧跑了几步。那些个状如僵尸的矿工,肌肉关节仿佛都已经僵死,移动的机械而缓慢,很快,陈医生和戴矿长与他们已经拉开了十几步的距离。
等他俩再回头看时,整个矿坑已经被强烈的白光所覆盖,而四个纠缠在一起的矿工,在青色的火焰里,变得全身通透,每一个毛孔都有光线射出,即使外面有衣服的包裹,光线依旧可以从织物的缝隙里透出来。几秒钟后,大股的青烟腾空而起,聚集在洞顶。但不知为何,那青烟发出奇怪的尖利的哨音,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矿工燃烧的身体上面盘旋几圈,又飞快的从戴矿长他们头顶掠过,消失在黑暗的巷道里。
而此时,另外几个呆立的矿工,好像丝毫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重新转过身,继续盯着煤精玉石壁里不断变化的火焰,仿佛那是人世间最美丽的仙境。
戴矿长和陈医生退到了巷道边缘,低声商量着。戴矿长还不死心,觉得矿工们是被石壁里的火焰所迷惑,一定还有办法将他们救出来。陈医生则一直劝戴矿长,即使把矿工们弄出矿井,用不了几天,他们也会自焚而死,不如重新挖开进来的隧洞出去,翻成家岭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走。
两人正商量着,忽然他们看到石壁前的矿工,开始移动起来,机械而缓慢,但却是直直的向石壁走去。当戴矿长和陈医生都以为矿工们会撞上石壁时,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