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雷没有丝毫的迟疑,拿起杯子和我手上的酒杯碰了一下,坚定的说,“曹队,这回我站常叔这边儿。”
小雷正说着,忽然从院门口传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曹队,看来你人缘不行啊,没关系,我支持你怎么样?”
随着声音,一个矮胖的身影闪进了院里。
进院儿的这位五十多岁的年纪,体型偏胖,圆脸红润,一身便装,十分的普通,但一双眼睛锐利有神,出卖了他隐藏在平凡外表下的不平凡阅历。再细看,他虽有点富态,但小臂的肌肉隆起,身形步伐矫健,是长期坚持高强度锻炼的表现。
“大江来得快啊,快请快请,正愁没个人陪我喝两杯,来我给你引荐一下。”曹队笑着迎上去,用力的和大江握了两下手。
“不用介绍了,这一定就是常爷了,九门提督的名号谁不知道,咱也算是老街坊了。只是我这个小警察,常爷恐怕不认识。”大江是个大嗓门,性格又是直来直去的那种,直接到了我的面前,握住我的手,重重的摇了两下。
“大江警官,你是宣武分局的教导主任,新来的警官都归你带,还是整个公安系统里唯一一个作协的成员,你那本《西城轶事》我可是读了两遍,写的好,特别是酒神的故事,真好。”我笑着把他让到身边的藤椅上坐下。
大江苦笑着摆摆手,“常爷,你客气了,我写的那东西上不了台面儿,那书的来历您也一定清楚,完成个故人的夙愿而已。”
“大江警官,我倒觉着你可以坚持写下去,老北京的奇闻异事太多了,没人写过些年就失传了。不过我现在好奇的是,你写的卢盘子的卷宗,为什么会想着用这么个写法?”我给大江递了根烟,就直奔主题的问了起来。曹队见我俩聊得热闹,也不吱声儿,拿了个干净的酒盅,给大江倒上了酒。
大江挠了挠头,笑了一声,“这么跟您说吧,不是因为写小说写上瘾,而是这事儿前后都透着古怪,没法用正常逻辑来判断,又不是什么正式调查,才觉着这种写法能把事儿写清楚。”
“说说古怪的地方吧。”我和曹队同时举起了酒杯敬了大江一下。
“酒是真不错,曹队,还是你这日子过得舒服。”大江把身子窝进藤椅里,把藤椅塞得满满当当,藤椅也不断的发出呻吟声。
“卢盘子我去铺子见了两回,那个老庞也带他到分局做了一次笔录,那是个老实的农村娃,胆小怕事,见了我们很紧张,他说的我不用做测谎也能判断是真的。老庞那人虽说事故一些,但也不像说瞎话的人。可就是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事才不好解释。”
“我几乎是把他们的原话都记录下来,但我当时的直觉很奇怪,总觉得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是不是他们的描述都是选择性的?都是这个事件本身,反而其他的事,像场景、其他人物等等全都记不住了?”听了大江的话,我不禁插了一句。
“不亏是九门提督,常爷您总结的到位,可我当时没想明白这一层,只是觉得不对劲,以前写那本小说的时候,我要把所有相关的事情都列出来,再砍掉那些不重要的细枝末节,才能突出故事的主线。可这次的事太奇怪了,卢盘子和老庞都不像是那么会编故事的人啊?所以事情本身显得那么不真实。后来我也就用了写小说的笔法,把事情记录了下来,让您见笑了。“大江说的轻松无比,可我还是从中听出了太多的疑惑。
(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为辩;名誉之观,不足以为广。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