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铉看了站在一边的冀烨一眼，冀烨懂她的意思，便退到屏风之外等候。

柔儿的手微微颤抖着，表情倒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赵姝铉道：“你能否告诉我，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柔儿极不情愿回想起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能记住那股浓浓的血腥味。面前端坐的少女等她开口已久，虽然没有半分不耐烦之意，但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般的雍容高贵之态，让她丝毫不敢怠慢。

柔儿轻轻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情绪，才缓缓开口道：“那一日，我照吩咐端着酒水进了爱晚阁，那个人当晚选了轻语姑娘服侍，所以并没有去花月阁，按他的习惯，每次都会花重金只求听得七夕姑娘一曲。”她说到这就停了下来，眼眸之中的恐惧越来越深，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再一次撞进她的脑海里。

赵姝铉追问道：“轻语姑娘便是被害人么？”

柔儿轻轻点了点头，提起轻语姑娘，她的眼睛开始微微发红，不一会儿眼眶中就盈满了泪水。“轻语姑娘……轻语姑娘对我真的很好。”她记忆中的轻语姑娘，总是带着微微笑意，无论何时说话都细声细气的，每每自己为了银两发愁之时，姑娘都总会拨出一些银两给自己。可是，这样善良的一个人却遭遇了如此悲惨的事情。

“轻语姑娘是很小的时候被人卖到萧姨娘手中的，她天生对乐理有着极高天赋，所以她的琴艺仅次于七夕姑娘。来到花门楼的熟客都应该知道，轻语姑娘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可是那天也不知道那位公子发了什么疯，拉着姑娘就强行施暴……”柔儿声音已是哽咽。

赵姝铉也大致明了事情的经过，见她一度说不出话来，便拉着她的手道：“我大致清楚了。那天，除了他们二人，便只有你在场吗？”

柔儿仔细回忆了一下，回道：“是，只有我在。”

难怪这件事能够压制得如此迅速，若是柔儿被赶尽杀绝，真相自然就被掩埋于世了，而杀了人的裴庆也便可以继续逍遥快活。

赵姝铉蹙眉道：“轻语姑娘死后，官差可有过来查？”

“查了，而且查了很多遍，官差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人关在后院里了。”

柔儿低头看着手腕上沾着血迹的手环，心中隐隐作痛，她轻轻抚摸着那条编织手环，记忆中温婉的笑颜仿佛近在咫尺。“这世间种种，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真相只会掌握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手中。”柔儿柔弱的身子突然变得强劲有力，但这一用劲，却扯动了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疼得她直咬牙，却没发出声响。

赵姝铉突然面色一沉。“你一日不死，真相就永远不可能掌握在他们手中。”

柔儿猛然抬眼，眼中满是绝望，“可我能做些什么？我不过是活在最阴暗角落里的人，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不会死，死的只会是他们。”

“他们？”柔儿抹了把眼泪，一双清澈的泪眼呆呆地看着赵姝铉。

“是，但我现在需要知道，你愿不愿意趟过这趟浑水。”赵姝铉目光坚定，像是已有成竹在胸，只需要眼前人的肯定回答便可了。

柔儿却迟疑了许久，这样一位小姑娘到底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她一点也不知道。但心里却有股强烈的声音在不断要自己去相信这位姑娘，除了相信，她也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