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并未关,屋内传来慧能的声音。
了悟向慕容恪行礼退下,慕容恪迈进屋内。
“将军请坐!”
慧能话音刚落,慕容恪盘腿坐下,正对着慧能。
“不知大师有何事要见我?”
慧能静默半晌才问道:“将军可知道自己的前世?”
慧能这一个问题直让慕容恪莫名其妙,他直问道:“大师究竟想说什么?”
“我却知道自己的前世!”
慧能这话一说出口,慕容恪心中惊奇。他竟记得前世发生的事?如此,他岂不是也知道阿樱的身份,并且还记得自己与她的过去?
“没错!那些我都记得!”
像是知道慕容恪心中的疑问,慧能便出口确认了他心中怀疑之事。
慕容恪挑眉,“大师已是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如今跟我说前世是为何?”
慧能苦笑一声,“今日叫将军来,却是想和将军说说我的前世!确切的说,那不是我的前世,只是时间太久远,久到让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世!”
慕容恪听了这话正觉得一头雾水,慧能却已经缓缓开口。
“那是一百年前,师傅将五岁的我带上山修行。师傅说,我是佛陀转世,只待我度过最后的灾劫便能功德圆满,修成正果!那时候,除了念经打坐,师傅还让我每日喂养寺中的一尾锦鲤。听师傅说,那尾锦鲤已经在寺中待了近千年,每日听这寺中僧人诵经念佛,早就通了灵性,只等时机一到,越过最后的考验,她便能登上神位。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便是我的灾劫,更没想到,也是由我引出了她的考验……”
慕容恪本就不知慧能找他来所谓何事,如今听他一阵叹气,更觉得无奈,只得说道:“我知道大师说的锦鲤是内子的前世,只是那已是过去之事。大师既然知道她是你成佛的灾劫,那便避过去就是!我夫妻二人同心同德,阿樱不会再想登上神位,大师也只管成佛就是!”
“将军定是觉得此事与你无关,却忘了我最开始问的那句话。将军不知自己的前世,我却知道!”
慧能说了这话,看着慕容恪,心中暗下决心,“你前生是一名扶余画师,你的名字叫步六孤浅溪!”
慕容恪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回过神来只呐呐说道:“怎么可能?阿樱明明说……说……你才是浅溪……”
“我知道在御殿樱的记忆中,我才是浅溪。可事实上,我不是,你才是!”
慧能说话间一声长叹,“你从扶余去洛阳,途径泽心寺病重,因此在寺中借宿,所以我认得你!不止如此,在你离开之前,为答谢我的照顾,你还作下一幅画送给我。”
慧能将小几上放着的那幅画递给慕容恪,慕容恪展开画轴,却见当中画着的正是一条红白锦鲤,旁边豁然题了三个大字,御殿樱。
慧能颔首,“御殿樱,是我给她起的名字。十五年的时间,我每日喂养那尾锦鲤,闷了也只与她说话。你知道我每日花很长时间喂养锦鲤,也知道我待那尾锦鲤极好,便作了这副锦鲤图送给我!在你走后,师傅见我每日打坐念经越来越少,便将喂养锦鲤的任务交给了其他师兄弟。师傅的命令让我无所适从,于是我便只能等到晚上偷偷从房间溜出来,也因此第一次看见她幻化人形。”
眼见慧能沉浸在过去之中,慕容恪直皱眉,“你每晚偷偷见她,因此倾心于她,义无反顾带着她下山?同时,为了避人耳目,你便借用了我的名字?”
慧能点头又摇头,“一年之中,她只有一日能幻化人形。等到五年时间过去,我也只见过她五次。等到好不容易又过了一年,我正庆幸又能再见到她,却偷听到师傅和师叔说的话。师傅说,御殿樱注定要为一个名叫步六孤浅溪的扶余画师毁身舍命。我想救她,却只想到一个办法,那便是化名步六孤浅溪护着她。我以为自己能护她周全,却没想到她还是为了救我而毁了肉身并险些灰飞烟灭。”
慕容恪心中一沉,“大师你找我来是想告诫我什么?”
“上一世的你因为没有被她所救,因此葬身火海。这一世,她来到你的身边,便是要实现上一世的宿命——因为救你而毁身舍命!”
“不可能!”
慕容恪脱口而出,看向慧能的目光有些敌意,“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干什么?让我离开?”
慧能长叹一口气,接着便淡然说道:“这最后的灾劫,我这一世怕都度不过去。她说她眷恋红尘,我便不能袖手旁观。我将天命说与你听,该如何做,全在你自己!”
慕容恪一阵犹疑,冷冷地问道:“都说天机不可泄漏,大师得道高僧怎会将天命说出来?不怕佛祖怪罪不成?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大师曾说过,天命不可违、天数不能改!”
慧能一脸平静,“得道高僧不过是世间无知之人给的虚名,我本未得道,谈何高僧?若是高僧,怎会让了悟叫你过来,又怎会将这番话告知与你,还一直只称呼你为将军?至于天命不可违,想必你并不相信,不然有一个命中早该过世的人也不会到现在还活在这世上。”
眼见慕容恪大惊失色,慧能只暗叹一口气,“既成不了佛,我也该离开了。我这一世再也不会回泽心寺,你心里的秘密也定无人得知。该当如何,你心中自有计较!”
慧能说了这话,只带着那幅锦鲤图便下山去了。
慕容恪独坐在茅屋之中,心中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