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
她默默的坐在回廊的木椅上,轻轻的靠着身后朱红色的柱子,她的身上披着厚厚的粉色披风,看神色似乎若有所思。
她的眼神清澈透明,就像是墨黑色的琥珀,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藏在其中。
随着飘雪愈发的急促,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那抹清澈逐渐凝结,渐渐冰冻成了一抹刺骨的寒冰。
那抹寒意几乎融汇了天地之间所有的冰冷,是那般的触目惊心,是那般的深入骨髓,就连苏衍都忍不住在看过她眼神中的那抹寒意之后,都忍不住心悸不已。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难道说……她想起了什么?
不、不会的!
若她真的想起之前的所有,凭着她才性格,万万不会这般悠闲的靠在回廊上赏雪。
那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衍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而是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风雪的夜里,站在这处月亮门的后面,默默的看着龙青鸾。
“娘娘,这里风冷雪大,您还是回暖阁去吧!莫要冻坏了身子。”若翠将一个烧好的手炉轻轻的放在她的怀里,说道。
娘娘也真是的,忽然莫名其妙的说要看雪,然后便在这回廊里待了许久,这夜里的风雪这般冷,娘娘大病初愈,当真是受不得啊!
可娘娘却偏偏不听劝,从吃过晚膳到现在,呆在外面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真是让人担心呢。
“我没事,就是喜欢这雪,想在多看一会儿。”龙青鸾捧着若翠送来的手炉,笑着答道。
若翠苦笑一声,这十数日的相处已经让她对娘娘的脾气有了一定的了解,也知道娘娘若是打定了主意,可不是她能劝得住的。
可这样的天气,谁不愿意呆在暖阁里取暖,娘娘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莫非……莫非是见皇上今日未曾来琉璃殿,娘娘是在等皇上出现?
若翠越想越是她猜测的不错,别看娘娘平日里对皇上总是清清淡淡的,既不热情,也不疏远,但让她觉得两人之间总是少了些什么。
别的娘娘若是见皇上来了,总是千方百计的讨好迎合,就连自负清高的丽嫔,虽然表面上对皇上若即若离,可心中不还是无时无刻不惦念着皇上,计算着皇上到临夕宫的日子?
这恩宠两个字,可是后宫中所有女子的依仗,没了皇上的恩宠,就等于没有了一切。
所以,后宫的女人从入宫开始,要争的无疑就是这恩宠两个字。
娘娘当初肯为皇上挡剑,为的不就是这份恩宠吗?
可让她不明白的是,娘娘自从醒过来之后,不仅对皇上时时直呼其名,有时候更是疏离到连她都看不过去的地步。
这不是将皇上送上门来的恩宠往外推吗?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会不会是娘娘大病初愈,脑子有了些问题?虽然这种推测有些大逆不道,可还是会时不时的涌上她的心头。
更何况,入宫选秀的秀女们过几日就要入宫了,听说这次足足选了十六名姿色绝佳的女子进宫,想必不多久之后,这清寂了许久的皇庭就会热闹起来。
当然,她并不期待这些热闹,反而很是为娘娘的前路所担忧,娘娘的美丽虽然冠绝大陆,可俗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再绝美的容颜随着时光的流转也会褪色。
后宫所有的女子,若是没有了绝色的容貌,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皇上的恩宠。
到那个时候,唯有子嗣与位份才会成为娘娘仅有的依靠。
可娘娘好像并不这样认为,她这十几日从未主动留皇上夜宿在琉璃殿,更不要说对皇上温言细语,求取位份了!
唉……每每想到此处,若翠的心就会生出一股难言的恐惧。
这种恐惧因为娘娘对皇上的疏离而日益深入骨髓,让她的心没有一日得到过安宁。
主人的荣宠不止关系到自身,也关系到了他们这些奴才的命运,这在皇庭之中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她怕,是因为怕娘娘再这样下去,会自寻死路!
娘娘失宠,那么,作为奴婢的她们不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又如何能奢望能够安安微微的将这皇庭中的日子一分一刻的挨过去?
可直到今日,若翠才知道她的担心恐怕是多余了,娘娘这十几日虽然对皇上冷淡的很,可恐怕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吧?
娘娘的心里,恐怕对皇上还是极为在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