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士信揪住他的胸口,醋钵大的拳头就要打过来的时候,这名兵部小官吓得两腿发软,几乎就要尿裤子了,但是看到他被罗世绩拦住,胆子顿时就又打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喊道,“大胆,尔辈既然敢以下犯上殴打朝廷命官?”
“以下犯上?”秦士信虽然被罗世绩拦住,为顾全大局不敢再动手,可嘴上却是不肯认输,他扫了一眼这名兵部官员衣服上的纹饰,面露讥讽道,“你不过是区区一名正六品的主事,本官却是五品镇抚,官级在你之上,就算打了你也不算以下犯上!”
这名兵部主事怒极反笑,“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如今我大魏讲究以文驭武,早已不是你们这些丘八可以嚣张的时候了!”自从英国公等一众勋贵殒与国事之后,朝堂之上就再也没有高官可以为这些武将撑腰说话,再加上李圭和杨介夫等人的联合打压,从那以后武将在文官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即使正三品的指挥使在他这个正六品的兵部主事面前都要规规矩矩的行礼,就更别说秦士信一个小小的五品镇抚了。
“也不知道张果怎么带得兵,竟教出你这样不知尊卑的狂徒来!”秦士信高大的身躯还是给了他一些压力,于是他将目标又转回到罗世绩身上,“看这位如此精力旺盛,倒也一点都不像是饿肚子的样子么?由此可见你河东军中缺粮一说不过是虚言而已,既然如此,明日你就不用来了,还是早些返回河东吧!”
“大人!”没想到自己数日委曲求全好不容易才让对方松了一道口子,却被秦士信的冲动毁于一旦,罗世绩也知道秦士信是看到自己卑言哀求方才有了这般举动,因此不好责怪与他,只能继续向这名主事哀求,“您大人有大量,万勿和这般粗人一般见识,等下去之后我定会禀报张大使,好生责罚与他!”
“哼!”见罗世绩压得住秦士信,自己的安全毋庸担心,这名主事的腰板终于直了起来,冷哼一声道,“鬼才知道你们下去后会不会真的责罚。”
“士信,快给大人赔个不是。”罗世绩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如今河东讨贼军已经濒临断粮,他也顾不得委屈自己的好友,连忙拉着秦士信的衣服劝道,“你要想想大人,想想数万河东饥寒交迫的好儿郎。”
秦士信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双拳紧握青筋爆起,若是依照他往日的性子,今日就算是命丧当场也要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杂碎打的满面桃花开;可罗世绩的话却如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下来,瞬间将他的怒气浇灭,是啊,自己如今已经不是独自闯荡江湖的好汉了,若是误了大人的要事自己就万死莫辞了。
再看看罗世绩,他往日何尝不是胸怀傲气,可是为了弄到粮食,还不是委曲求全,罗世绩眼中的屈辱和不甘他又如何没有看到?一想到这些秦士信铁铸一般的腰杆终于弯了下来,他双手抱拳附下山一般的身子,闷声闷气地说道,“我等粗人不识好歹,先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这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般把秦士信的骄傲划得粉碎,听到周围的哄笑声他直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好让他直接钻进去。
“昨日那些前来拜见的镇抚给本官行的可是跪礼。”见他弯下了腰,那名主事却是越发地得寸进尺了,“况且冲撞上官又岂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
“你还待怎样?”秦士信猛地抬起头来,瞪着通红的眼睛望向这名主事,竟好像猛虎将要噬人一般。
“士信!”可惜他终究不是猛虎,他依旧有无数牵挂,罗世绩的话又让他的腰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