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距离京城不算特别远,水路走了月余,便到了京城。
寒冬腊月,冬雪飘如飞絮,给整个京城覆上一层雪白。
最受当今天子恩宠的惊鸿公主回京,就算天气恶劣,羽林卫统领也亲自率领禁军围了京城码头,全面戒严,恭迎公主回宫。
在一众仆佣的簇拥下,唐惊鸿踩着舷梯,一边慢慢走下船,一边听着李实儿絮絮叨叨地介绍着一些常识,比如说这位羽林卫统领名叫谢安,也是个世家公子,不过比较上进,也是凭着真本事混到如今的地位。
此时谢安骑着高头大马等在船下,他身后跟了一大批羽林军,衣着统一,训练有素,威风凛凛。
因为事先就知道这位公主被放养了多年,行事素来毫无忌惮,此时见唐惊鸿穿着一身男装从船上下来,谢安的表情一点没变,从容地下马行礼,神态不吭不卑,然后一指一旁准备好的马车,请她上车,并说陛下已经在宫里等待多时了。
唐惊鸿扫了一眼那辆马车,倒是豪华宽敞。不过她其实不爱坐马车,毕竟在现代习惯了平稳又快速的汽车之后,再乘坐这种封闭颠簸又慢的马车实在不舒服,之前从唐门去万花谷,毕竟太远,她这具年幼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再加上那马车经过改进,十分舒服,但是从码头到皇城又不远,她就不想坐车了。
李实儿不愧是伺候了她很久的老人,他立刻猜出她的意思,上前一步,躬身道:“谢统领,公主殿下不喜欢马车,不知可否牵匹马来?”
羽林卫属于禁军之一,负责戍卫皇宫,经常在皇帝跟前露脸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这批士兵的长相都不赖,谢安更是瞧着像是个文人,而非是印象里五大三粗的武将。
他听了李实儿这话,神色未动,只是向唐惊鸿略低了低头,道:“随军过来的多是战马烈马,公主年幼,又是女儿身,恐怕难以驾驭。”
李实儿也小声地跟唐惊鸿补充解释了一句:“皇家养马场在北郊,现在去取也来不及了。”
“没关系。”唐惊鸿转了转眼睛,抬手一指谢安身后的那匹马,声音清脆道:“我骑这匹就可以了。”
那匹马是谢安的,在禁军中本就是出了名的性子桀骜。谢安自然想要阻止,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唐惊鸿就已经飞身而起,长长的披风在背后一甩,一众羽林军只觉得眼前一黑,待回过神,她人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
而那匹据说军中性子最烈的马,温驯得仿佛专门用来承载宫中贵人的母马一般,一点不闹。
若非他们没少央求统领试着骑过,且无一例外,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甩下来,他们险些都要以为传言又误人了。
最惊讶的要属谢安。
不过这会儿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看自己的爱马确实没有抗拒公主殿下的意思,而他的副手也十分机灵地让出了自己的马,索性便转身,换了马骑。
其他人也纷纷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待一切休整好,谢安转头看唐惊鸿:“公主殿下,是否这便出发?”
“先等等。”唐惊鸿撂下这么句话,突然调转了马头,驱马往岸边停泊的另一只船走去。
谢安略眯了眼——那条船,似乎是跟着公主一块儿靠岸的?
唐惊鸿走到船下,仰头,扬声道:“林妹妹,要分开了,不出来道个别吗?”
过了一会儿,那船头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形,隐隐能看出来是个年幼的小孩子,声音亦是细细柔柔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温柔了:“你要走便走,做什么这般磨磨蹭蹭的——等你走了,我们也好下船。”
唐惊鸿反倒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走。”她说到这里,转头扫了一圈周围的禁军,有些不太开心道:“抢了匹好马,本来想带你同骑,可惜这里闲杂人太多,还是改日吧——待见过了皇兄母妃和父皇,我找时间去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