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齐英突然觉着有些不知所措。登基以来,自己从来就是唤郑屹之为皇上,不曾有其他称呼,如今竟怎么被义父责问起来了?
齐英摸不透义父心思,只好认错。
“小女知错,以后义父面前,我不这么叫便是。”
“罢了!”何训之听到这话,疑虑便稍稍放下了一些,“我听闻近郑屹之那小子常常召幸你。你该不会他身边呆得久了,性子也变了吧。”
说完,便别过脸去,不再看齐英。
听到这话,齐英心里却是明白了一大半。
义父是怀疑自己。
是啊,义父一直就是这样脾气,生性多疑,连自己也不例外。齐英是义父现今唯一依靠,却也是义父心头大患——一旦自己与郑屹之联手,义父便只能节节败退,俯称臣了。
义父绝不会就这么放过自己。
齐英思忖着,要表了忠心,打消义父疑虑。
“义父多疑了。”齐英又单膝跪了下来,作抱拳状,“义父对小女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小女数年前名改姓进入永昌王府,是拼却性命了。义父不是不知!”
听完这句,何训之却是放下了心。他想起来,齐英当年入府,却是自己一手安排。选中了她,便是相中她聪明伶俐,忠心耿耿。如今,怎么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了呢?
何训之清楚地记得,齐英刚进府时候对郑屹之厌恶。这厌恶是他从小到大对着齐英灌输进去。每当自己恨意作时候,便把齐英叫来身边,一一悉数着他所恨之人——皇帝、永昌王、甚至连郑屹之也不例外。
这样齐英,他还用怀疑么?何训之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眼里还有我。”何训之冷笑了一下,音调突然上扬了一些。他想到前几日处处与自己作对郑屹之,心生恼怒。
“这个郑屹之,自作聪明,竟敢刁难我何训之!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何训之露出了阴险笑,“那个黄毛小子,怕是死也想不到,你是我派他身边奸细吧。”
齐英和着何训之笑声,也勾起了嘴角。
何训之又想到了前几日郑屹之朝堂上刁难他模样,那分明是要提醒他,压制他;他还想到了他侄子何树忠,如今还郑屹之掌控之中,性命堪忧。
想到这儿,何训之火气又上来了。
“这个郑屹之!刚刚上位就对我呼来喝去,”何训之眼里现出一抹杀意,“他大约是把我当做他奴才了!”
“义父息怒,”齐英赶紧讨好怒义父,“我近日还听闻,郑屹之要赏您呢。”
“废物!”
一声厉喝,叫齐英一惊。
齐英这句话本是要叫何训之放平了心,竟不料叫他怒意盛了。
“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帮着他说话了!”何训之逼近了齐英,瞪着她,“我还要他来赏我么!”
何训之转过身去,愤愤地说,“他对我早就存疑!登基之前他还听命于我,如今是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说到这儿,何训之突然怒气全消了。他仰天大笑了一声,“可惜啊,他狐狸尾巴露得太早了。”
齐英眼里突然放出一丝精光,“义父眼光锐利,是要早作打算。”
何训之见到齐英恢复了早些时候神态,便放心了。他一股脑地把自己盘算全说了出来,“今日清晨来信,说是屠为锋拒绝投诚,我稍稍挑唆了几句,郑屹之就下令要杀他。”何训之心中满是得意,“真是个黄毛小子!屠为锋虽然性格刚毅,但向来遵守本分,绝不会是谋逆之人。他这样一做,倒是要惹来不少麻烦。”
何训之捋着自己须髯,冷笑了两声。
见到义父心情好了一些,齐英赶紧附和,恭维着何训之,“义父深谋远虑,思虑周全。”
何训之这才转过身来,对着眼前齐英提醒了两句。
“伴君如伴虎,你也要记得思虑周全,仔细着自己言行。”何训之盯着齐英,压低了声音说道,“郑屹之这个人,生性多疑,你现与他走得近了,要提防着些。”
齐英点头,答应着。
“好了,你回去吧,不要叫人觉了。”
齐英点了点头,纵身一跃,消失了夜色之中。
树林里风又刮了起来,那是一股寒风,吹得树间鸦雀也飞了起来。
何训之却一点儿都不觉着冷,他笑着,似乎看到了眼前延展开广阔道路。
自己被压制了那么多年,总算到了要翻身一天了。
郑屹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笑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