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但没过几天,不仅是玉澜殿上下,就连太子昭宥那边的人,也都察觉了昭宁有哪里不一样了。
“奇怪,最近公主殿下都不来找我们太安玩了?”这回先开口的是伍正平。相比于父亲是朝中有名老狐狸司徒苏据的苏文轩,他说话一向直接,大概是遗传了做御史的天赋。“还以为上次那件事情没完呢。”他正好射完了一袋子羽箭,有空朝着公主的方向偷偷张望了。
“是啊,没错。”苏文轩小声附和道。他正在瞄准箭靶子,但是这并不能影响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异常。“没道理啊,灯谜那件事公主都记得一清二楚直到现在,怎么可能突然就不在乎了?”
太安站在苏文轩旁边,对此轻咳了一声。虽然他交友不怎么广泛,但是几年的同僚关系还是不错的。他并不介意他们偶尔用这种语气开玩笑,但是对象必须选合适。“公主殿下也许有事要做。”
伍正平偷偷地向他挤了挤眼。这意思明白得很,就是他根本不相信。换做是太子还有可能,但说公主有什么事情的话……她的事情不就是天天撒娇使性子吗?当然最后这句话大家心照不宣就可以了。
“就是。”苏文轩松开弓弦,嗡地一声,箭飞了出去。他也没等报准头的侍卫回来,就继续道:“但是,这也是一种荣宠啊,我们想要都要不来呢。你说是不是,正平?”
两人互相交换了眼色,都为对方的揶揄语气感到好笑。由于昭宁总是针对太安,他们私底下都开玩笑,说这是荣宠。这话在现在悄悄说还可以,不过等昭宁再大一点,就不能再这么开玩笑了。
太安无奈了。他一直都没觉得这能当笑话说,因为真传出去又会是麻烦。别人不说,太子殿下就一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多做少说。而大概是他运气不错,太子殿下骑着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吴修永。“你们两个,”他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竟然都还不如太安射得准!”
原本笑嘻嘻的两人立刻呆住了。因为太安是伴读里年纪最小的,又是个书香门第出身,力气总是最小的。不可能吧,他们的箭有那么歪吗?
“殿下说得没错。”吴修永也一副十分吃惊的表情。“我一开始就说了吧,我果然是小看你了,太安!”
“谢殿下夸奖。”太安倒是不怎么兴奋。知道他们开始学骑射,太曲已经给他在家里准备了一张弓,说是勤能补拙。
苏文轩和伍正平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因为他们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又是太师傅?”看见太安点头,他们都啧啧咋舌。太子师太曲……果然是一如既往地难对付啊!太安在课业上压了他们一头就算了,现在就连弓箭这样的也要压他们了吗?
“赶紧再去练三袋,那么点准头,孤还要你们有何用?”昭宥佯怒道。“修永,你去指点一下他们。”
三个人都应了是,然后走到了前头的位置去。昭宥也下了马,顺口问了太安一句:“宁儿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回太子殿下,没有。”
昭宥先是略微摇了摇头,后来又点了点头。“看起来宁儿这回真的长大……”他话没说完,只望着昭宁那边看,依稀能认清自家妹妹还在尝试拉开一把小弓。“反正你记着上次孤和你说过的话就行。”他最后道,“孤还等着你继续刺激他们呢!”
虽然心想太子殿下您也没比公主大多少,但太安很快应了是。刺激其实意有所指,因为他早两年就已经决定要参加恩科。他爹爹太曲并不是越国旧臣,而是在前朝天子禅位之后遗留下来的旧臣。而他爹爹的老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邹南子,同时也是前朝旧臣,改朝换代时自饮鸩酒而亡。
邹南子对太安来说就是祖父一般的存在,所以他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这倒不是说他对取代前朝的大越心有怨恨——要知道大越比前朝治理得要好得多——而是觉得邹南子死得实在不值——若是邹南子能活到现在,早已桃李满天下,何至于有那么一种死法?说起来是忠心,其实还是不值得。所以他的目标,早就已经确定好了——人生四大喜的最后一种——
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