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过来人，璟萱自然是明白凌姬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不禁敛容，遣走了身边所有宫人，正色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嫔妾只是午睡。”凌姬冷冷道。

午睡？若是午睡怎么会呼吸如此不稳，身上还带着这样伤痕，究竟是怎样午睡呢？

“你可知这宫中是杀头死罪？”璟萱不免急了，压低了音量斥责道，“皇上待你不薄，你怎能背叛皇上？”

凌姬嘴边勾起了一个嘲讽笑容，“死罪？从我进宫那一刻，我早就死了……”

璟萱瞧着她满是凄苦目光有些动容，毕竟，自己还算是敬佩这个隐居深宫，性格率直女子，却没想到，她也会犯下这样糊涂事？

“那么，你家人呢？若是龙颜大怒，定会灭你九族！你都不为你亲人想想吗？”璟萱厉声道。

“灭就灭！我恨不得与他们一起死！”凌姬面目狰狞，激动地靠近了璟萱，咬牙切齿道，“你根本不懂我生活！”

璟萱被她这番神情吓得倒退了几步，定了定神道，“无论你过得是怎样生活，你方才所做事情对不起你家人和夫君，对你自己生命也是极不负责！”

凌姬嘴角漾起了一个将死笑，极冷寂和绝望，如同这偌大内殿一般，微点珠华却深染寂寞，“我生命？你看到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你可知，我从小就失了父母，市井艰难地生存……”

“就我要饿死时候，一个人救了我，他将我带回了府中，做他丫鬟，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美日子，因为我有了爱人。”凌姬脸上逐渐现出甜蜜笑，过去时光总是值得人去缅怀品味。

璟萱何尝不是一样呢？过去自己有家，有爹娘，有爱人，如今，只有一个皇宫，有一位高高上太后，和一位需要小心翼翼地侍奉君王，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啊。

“可是后来，我竟然……我竟然被自称是我亲生爹爹人带走了，我当时虽然不舍，但是我好开心啊，我终于有个属于我自己家了，我终于不是奴婢了。”凌姬惘然笑了，眼中却凝着泪，“可是我错了，他根本没给过我一天好日子过，她让我回去，不过是为了让我代替我姐姐入宫。”

说到此处，凌姬放肆地大笑起来，“多可笑啊！多可笑啊！我盼了这么多年亲人来到了我身边，只为了把我推入这虎狼之地！你可知我有多痛苦！”

凌姬一步一步靠近璟萱，狠狠地捏住了她双肩，通红双眼逼视着她，“你又有何资格来教训我？就因为同样是贱婢出身？”

璟萱愣了愣，只见凌姬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你说皇上宠爱我？他是真心宠爱我吗？他宠爱不过是一个影子，我倒宁愿无宠，老死宫中，可是偏偏，我生了这一双同西林觉罗家小姐如此相像眼睛，我就不得不加入这无斗争……什么事是由得我去选择，有谁问过我是否愿意？有谁听过我内心想法？”

“收留你人就是六王吧？”璟萱冷冷地睨着她，她一直静静地听着凌姬怨语，理清了思绪，虽然听见她提及自己事情，也有一瞬动容，但是多是对富贵帝王家冷漠失望。于是，她还抱有后一丝希望问出了这句话。

“是。”

“你……你竟然如此大胆？方才你房中那人也是他吧？”璟萱大着胆子揣测道。

“是。”

“你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璟萱蹙眉道。

“因为……我得让你，死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