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参谋长之前就见过一次单飞,当时还隐约觉得单飞背影有种似曾相识感觉。只不过是站窗口远远看不太真切,又碍于马上就要见刘镇东,所以没去多加理会。而过后又因为想着女儿事情,便也没有想要再弄清些什么,毕竟有些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看得也就淡了。但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单飞居然真是单风孩子,那个他曾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人孩子。
只要见一面就好,哪怕再远远地看看也行。他是抱着这种想法来,就像魔怔了一样,不达到这个目任何事情都做不下去程度。
“人大门口么?”单飞明显地皱了下眉。这是他很少会有表情,刘镇东认识他一年多也几乎没见过几次,多数时候都是极度烦躁了才会这样。
“是楼下入口处,我一个团长总不好把师部参谋长晾外边啊,管我很想这么干。”刘镇东也有些无奈,想不通黄光耀脸皮是什么做。据他分析,当年很可能就是黄参谋长做了对不起他岳上事,又对单飞他们不管不顾。不然单飞和二叔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到钱家手里遭了那么多罪。
“他爱等就等着吧,咱俩吃饭。”单飞说罢保存好图纸,将鼠标放一边就去拿筷子。吃饭皇帝大,谁爱等谁等去。
“媳妇儿,我让人专挑你平时爱吃做,你可得多吃点儿。没准小麦真你肚子里了呢,我看你近吃得比以往多多了,好像又回到怀小跳时候。”刘镇东给单飞夹了一筷子香辣肉丝小声笑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饿了就吃了,有与没有再迟过俩月也该有结果,横是不能让孩子有饿到可能。”说起这个单飞表情好了些。小跳这么可爱,能再有个孩子他自然也是高兴,而且刘镇东也特别喜欢孩子,巴不得他能生个加强连。
“等回头还是让纪爷爷过来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万一真有小麦了你也好家养着,到时候我找人照顾小跳,你就多休息。”刘镇东心疼地摸了摸单飞脸颊,再难开口。尤记得这人怀着小跳感不安时他居然没有陪身边,当他从国安特训基地出来后打开手机,收到居然是一条数日前发来消息,仅一条四个字短信——镇东,我怕……却疼得他差点难以呼吸。
这四个字大概会成为他一生憾事,但求以后不要再有这样事情发生。他过后虽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却实很难想象,一向坚强单飞当时要恐惧到什么样程度才会给他发出这样消息。
黄参谋长一直楼下徘徊不定,没多久便引起些好奇人围观。不过观众们也不傻,知道这位是师部来,于是都是偷偷打量居多。有一个正巧要进大楼被抓了个正着,就听黄参谋长十分八卦地问:“单飞平时来这里做什么?”
“报告,单老师是技术员,来这里当然是做技术支持。”小兵答完笔直地站好,等待长官下一步命令。
黄参谋长并不知道刘镇东和单飞具体关系,眼下只以为他和刘镇东是关系比较好朋友或者是工作上朋友。
因为没有征求过单飞意见,当时刘部长说时候只含糊地提了单飞是亲戚,但并没有说是刘镇东爱人。
不一会儿梁票和凌丛云提着一大箩筐野山葡萄来了。这是他们要送给单飞做果酒,做完了他们可以去聚会烧烤时候喝。纯天然无污然什么,不要太给力了。两人见到黄参谋长,放下筐子一起敬礼,黄参谋长习惯性回礼,然后默默地看着那两个小子啥也没说提起筐子又走了……
梁票把东西提上二楼,见左右没人,小声对凌丛云道:“凌子,你说他来干什么?”
“和嫂子有关。”凌丛云面无表情地说完把筐直接一提,让梁票后面只跟上就好。黄参谋为什么来他具体不清楚,但是他清楚他们头儿脾性,如果不是和那位有关,断然不可能不让人进门。
“你等等我,我话还没说完呢!”梁票赶凌丛云到46门口前拉住他,成功让他停下来,“你这么急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还有话没说完。”
“说。”
“你是不是喜欢北儿?”梁票毫不犹豫地说完认真地观察凌丛云表情。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是始终不曾开口,今天正好借着没有别人时候问问。
“……不喜欢。”凌丛云说完直接走到46前去敲门,不给梁票再开口发问机会。
梁票抚了抚下巴道:“那我可追了啊,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做兄弟不仗义。”他一直以来都把北儿当兄弟,不过也不是对她没有任何其它感觉。只是一来他和北儿年纪都小,二来总觉得北儿心思好像不他身上,这他才一边称兄道弟,一边暗暗观察。不过既然凌子好像没那心思,那他就不客气了。北儿家世好,他家人不会反对,性子也和他合得来,而且北儿是刘家人,知道单飞真实身份,这样以后不论怎么聚会都可以带着一起玩儿,不会出现和兄弟聚个会还得避着老婆事情发生,多好。需知这年月还是有很多人不待见同性恋。
凌丛云推开门,见屋里两人正吃饭,便道:“黄参谋楼下。”
刘镇东帮单飞把粘唇边饭粒取下来放到自己嘴巴里,脸不红心不跳道:“随他去,不用管。”
单飞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想到大着肚子样子都让他们见过了,被刘镇东抹个饭粒委实不算什么事,便笑道:“我说你们俩也不嫌累,葡萄放一楼就好了么,我走时候开车直接拉回去,拿四楼来做什么?”
“哎对呀,为什么拿四楼来?”梁票愣道。
“放一楼不安全。”刘镇东解释道。他部队他兵,他了解。
“也对,大土匪手底下一群小土匪,一人顺一串儿估计我走时候就只能拿个空筐走了。”单飞看着一筐子葡萄,放下筷子来拿了一串吃。酸酸甜甜,味道很是不错。
“你喜欢回头再让他们摘去,山里多是。可惜咱儿子现太小了,不然带他去山里摘这些,他肯定高兴。”刘镇东笑道。
凌丛云和梁票又呆了一会儿,梁票随口问了下刘珍北近况,得知她很有可能回京之后便转了转心思,跑出去打电话去了。
因为梁票和刘珍北私下里也有联系,所以刘镇东和单飞倒是没多想,只当那小子是又想找人斗嘴了才问。
“要我说凌子这性子真要命,以后能不能娶着媳妇儿啊?”单飞不由笑道。
“谁知道他想什么,这小子心思藏得太深,连我都看不清。”刘镇东说着暗暗叹了口气。以前他没去特别注意这几个小子感情问题,现自己稳定下来方有心思去观察,不过结果却有点儿出人意料。那天饭桌上凌丛云提及胖也没什么不好,他们就都以为他可能对北儿也有意思,却没去想,这何尝又不是对某个局人另一种试探。
单飞把餐盘收拾好准备拿去洗,刘镇东赶忙抢过来道:“这些不用你收拾,你要是不想见姓黄就楼道里溜达一会儿消消食,别紧着坐电脑前画图。”
“知道了首长,瞎操心。”单飞笑着说完又拿了一串葡萄,走廊里边走边吃。
刘镇东把餐盘送到食堂,路过门口时候被黄参谋长叫住,黄参谋长难掩失望地问:“他还是不肯见我么?”
“我想如果他想见话这时候早该下来了。”刘镇东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黄参谋长站原地片刻,倒也没去想为什么刘镇东态度这么冷淡,只以为是他一贯仗义性子让他不会去为难朋友罢了。于是没过多久,黄参谋长便拾级而上,决定亲自去看看。
单飞这会儿刚把第二串葡萄吃完,想着再去拿第三串,于是随手就开了刘镇东门。团里人都知道他是来做什么,见着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了,不过黄参谋长却露出了不甚赞同脸色。军事要地,何况是一个团长办公地方,怎能让个非服役人员随意进入?
单飞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刘镇东,下意识地就顿了顿,哪知一看居然是个生面孔。这里高军衔就是刘镇东,两杠两星,而这人却是两杠四星,是个大校。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时候出现这么个人会是谁了。单飞瞅了一眼,想都没想就继续往里走。
“等等。”黄参谋长叫住单飞,看他长像不用问都知道他就姓单,“团长不,你就这样进他办公室是想让人说他无视军纪么?”
单飞没想到这人居然拿这种事情说教,还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理所当然语气,便耸耸肩把门一关,就站门口,也不说话,也不看人。他就这儿等刘镇东回来这总行了吧?
黄参谋长没想到单飞连一个字都不肯接,皱了皱眉问:“你和刘镇东究竟是什么关系?”
单飞不喜欢这种质问语气,于是低着头那儿玩手机,看小跳各种搞怪照片看得入迷。只半天多不见就想得慌了,他小宝贝,也不知道今天跟二叔公家又做了什么。
黄参谋长从没被这样无视过,脸上有些难堪,语气便不由得不好起来,大喝了声:“单飞,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单飞一激灵,措手便把小跳某张笑得特别开心照片给删了去。还好这照片因为照得特别好,刘镇东和二叔那里还有其他家里人手里也都各有一份,倒不怕弄不着。只是被人这样一吼,心情再好也给吼烂了,单飞抬眸略显薄怒地迎视黄参谋目光,冷声道:“我认识您吗?”
黄参谋长听到他说话声音为之一震,整个人有些激动起来,“你……你声音……”居然和单风一模一样!
单飞压根儿就不知道他爸说话是什么声音,当然也就不知道黄参谋长未完话语是想表达什么。
黄参谋长定了定情绪,问道:“你们这些年过得还好么?”
单飞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便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不再吭声。他不喜欢这个人,打一眼就不喜欢,无关任何事,就是第一眼缘就不合。
刘镇东本来就惦记单飞,送完餐盘便又很赶了回来。他还以为这个时间单飞应该他办公室里准备午睡了,没想到居然站门口跟黄参谋长两人玩儿“论你我谁沉默”游戏,于是道:“怎么没进去睡一觉?”
这话明显是对单飞说,黄参谋长听完眉头拧出个大疙瘩,问刘镇东:“镇东啊,能不能找个方便说话地方?”楼道里很多事情都不便多问。
刘镇东看了单飞一眼,见他无可无不可表情便带着二人去了单飞第一次来31团时去过那间休息室。那里隔音很好,而且又有大沙发,既适合谈事情又适合单飞睡觉。
单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仗着刘镇东宠他就没把黄参谋长当回事。反正他又不是当兵,姓黄再牛也管不着他。如果大伯不是有七成以上把握是不会提到黄参谋长很可能是他父亲事情,既然说出来了那么这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事情,但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去认黄参谋长这个便宜爹。早先需要他时怎么没见他出现过?不需要了你倒是来劲了。
黄参谋长黑着脸坐好,刘镇东连杯白水都没给他倒。单飞靠沙发上整个人懒洋洋,不一会儿就现出了困意。
室内气氛一时有些诡异,刘镇东道:“黄叔,您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一会儿还有事要忙。”
黄参谋长看了眼摆明了无视他单飞,问刘镇东:“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以前从没听说刘家有姓单亲戚,遑论看起来还很亲近,他怎么会一点都没听说过?
单飞闻言饶有兴趣地看了刘镇东一眼,想听听他怎么说,就听那人想都不想道:“他是我媳妇儿。”
真没意。单飞撇撇嘴,换了个舒服姿势干脆真来个午睡。爱谁谁,他懒得去管了。
黄参谋长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他几乎是忍无可忍似地问单飞:“你父亲究竟是怎么教育你?”
单飞闻言噌地就坐了起来,眼神冷得能射出冰箭一般,道:“我父亲我还没来得及记住他样子时他就已经死了。”说完整个人陷入沉思,难道其实他们都猜错了?黄参谋长跟他爸爸其实不是那种关系?不然为什么好像很不待见这种同性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