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大齐名义上统治者还是金氏,但权力已被南方部落首领瓜分。为了平衡南方各州利益,大齐皇帝封出四个王位,名义上规定由南方各州政绩杰出者担任,实际上却是被原先部落首领轮流霸住。一场场权力角逐中,谁胜出,王位就归谁。
八十年过去了,担任南方各州州史,几乎全是原先部落首领后代。如今四大议政王,都已年近花甲,即将到法定卸任年纪。这几年,朝中权力斗争已经波澜叠起。不仅是南方霸主们,连北方皇室分封郡王们之间,也是暗潮汹涌,都想从这场权力再分配中,一举巩固自己地位。
南方与北方,诸候与皇室,既互相制衡,又互相倚赖,共同维持着大齐王朝权力平衡。而作为四大议政王之首“东襄王”,和大齐天子之间权力拔河赛,历来都是争权大浪中,高处那个浪头……
马车缓缓北上,驶出宁城,驶上官道。官道两边举目皆是平原。
芳草萋萋,远路漫漫。除了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寂寞官道上再没别声音。
想着这二十天得这样百无聊赖地挨过,千雪心里一阵沮丧。她把脸颊靠叶夫人肩上,无聊地把玩着脖子上木珠子。
“小心别把花钿蹭掉了!”叶夫人紧张地捧起她脑袋,让她贴花钿颧骨离开自己肩膀。
这个花钿是一枚用金箔做成装饰品。它被剪成花瓣形状,然后再涂上花汁,烘干入色,远看还真像两朵交错花瓣。其大小也正好遮住颧骨片姆指大小一声皮肤。
叶夫人说,三年前,叶明姝颧骨处被毒虫蛰了一口,便溃烂不止,后留下了姆指大小一块疤。而这块花钿,就是用来遮疤。
为了逼真,叶老爷也想给千雪搞一块疤出来。后来还是叶夫人心疼她这张脸,和千雪两人合演了一场戏,骗过了叶老爷眼睛,只贴了块花钿了事。
千雪用手指按了按花钿,让它贴得牢一点——要是让叶老爷发现她和叶夫人使诈,她们岂不死定了。
叶夫人说,这种花钿有贴额头,也有贴酒窝处,而且都没这么大块,明姝这么贴,是没有办法办法……
当叶夫人第一次给她贴上花钿,把镜子捧到她面前时候,她差点不认识自己了。
很奇怪,脸上就多了这么一小块东西,整张脸就好像完全改变了。虽然那花钿做得极漂亮,乍一看,还有点惊艳感觉。可多看两眼之后,就会觉得很别扭,感觉像看一张阴阳脸。
“怎么偏喜欢戴这么丑木珠子?”看着千雪不停捻着脖子上木珠,叶夫人也向它投去了好奇目光。她为千雪添置了好几样首饰,千雪却一件都没戴过。
“这是我奶奶给我做,原是她佛珠上一颗珠子……”千雪一边说着,一边把木珠拿到眼前,凝视着上面三个字:贺千雪。这三个字也是奶奶请人刻上去。
她把木珠拢手心,没让叶夫人看到那三个字,她怕她看到后就不许她戴了。
“唉,想家了吧……”叶夫人怜惜也叹了口气,“不过有些场合,你还是得戴那些首饰——叶家小姐,不能太简朴……”
“嗯……”千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