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灯方丈!苏瑾微敛了眉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与凤倾珏对视了一眼,有些难受地唤道:“甘霖……”凤倾珏会意,扬声应道:“还请方丈师父稍等片刻。5”拿了那空茶杯,手却悄然将一颗药丸塞到她掌心里,示意她赶紧服下,便走去开门去了。
苏瑾有些惊疑,但很快就领悟了他的用意。掩嘴佯装再次咳嗽,却把那药丸给吞了。那药丸入口即溶,不多时便觉得浑身酥软冰冷,口干舌燥,脉搏隐有微微的刺痛感。难不成这是颗毒药?!
虽然明知道凤倾珏不会害自己,但那难受感还是让她有些愠怒。方才缠着自己吻个不休,此时却这么狠心让她吃毒药,哼,等一灯走了她再找他算账!
苏瑾又艰难地往后挪了挪,待身子靠在了一边墙壁上才松了一口气。喉咙忽然一阵痒,这次倒不用假装了,直接就咳了起来,而且咳得很厉害,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药效也太猛了吧?苏瑾越想越生气榛。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灯方丈带着两个年轻僧人站在门外。“甘霖”微一曲膝行了个礼,恭谨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唤道:“方丈师父,两位师父,请进吧!”
一灯方丈看也没看“甘霖”,只是睨了一眼尚有热气袅袅的大浴桶,又瞥了一眼苏瑾,脸色不善地点了点头,就带着那两个年轻僧人鱼贯而入。那厢房一下子塞了这么多人,愈发显得拥挤起来。
“打扰郡主了。”看来,这郡主是刚打算沐浴,就被他们给打扰了蚁。
“咳咳,无妨……”
“郡主可好些了?”走近苏瑾,看到她虽然坐在床上,却是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着,一灯方丈蹙了蹙眉,那满腹的怨气才消弭了一些,但是一想到现在半死不活的善悟,那恨意又涌上了心头,眼里杀机一闪而逝。
那没有提着药箱的僧人则去搬了个凳子给他坐下了,自己则和提药箱的站在了一侧。“甘霖”则站在了苏瑾的右侧,一只手掩在袖子里,却是暗中扣住了几枚金针。
刚才那抹杀气虽然极快消逝,但却没能逃过他锐利的鹰眸。若是这老秃驴真的敢对曦儿下手,他不介意立即送他到西天极乐世界去!
“咳咳……好些了。只是,胸口仍然沉闷难受……咳咳……还止不住咳……”苏瑾无力地说道,咳嗽声让她的话语时断时续,咳到厉害时,嘴角竟然流出一道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甘霖”惊呼道:“郡主!”跺着脚,神色慌乱,“还请方丈师父赶紧为我家郡主诊治吧,若是真有什么事,皇上和老爷那边奴婢可如何交差啊?”说着竟然泫然欲泣了,还真是把个手足无措的小丫鬟给演绎得入木三分。
苏瑾暗道:想不到凤倾珏这狐狸男也有这么好的演技啊!佩服,佩服!
见苏瑾竟然咳出血来,脸色越发苍白,身子都快要倒下去了,一灯方丈心中却是一阵快意,可是表面上却是神情凝重,看着那丫鬟为她擦拭了血迹后,捋了捋胡子才慢悠悠地说道:“请郡主伸出右手让老衲把把脉。5”
苏瑾乖乖地把右手伸出来让他把脉,一边细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心跳越发狂乱。
也难怪她忐忑不安啊。自己才刚折了他一个徒儿,只怕他是借着看诊的机会想再下毒手。自己此时装得这么虚弱,他要是半夜派人来杀她就不妙了。
想到此便又后悔为什么要吞了那毒药了,自己没事就没事,何必装病呢?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一灯方丈这一把脉,便觉得这昭颜郡主的脉搏微弱迟缓,血气凝滞,还真是像被内力震伤了一般。他的心中却更是疑窦难消了。既然善悟已经把她的经脉弄伤,为何会突然被震飞出去,伤得比她还要重呢?按理说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那究竟是为何故呢?
想到还昏迷不醒的善悟,一灯方丈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心思浮动。只要他这个时候突然凝聚内力注入她体内,就可以让她经脉断裂,七窍流血了,善悟被毁之仇也能报了,可是……
“甘霖”站在一侧,自然察觉到一灯方丈的杀气,他抿了抿唇瓣,气势一瞬间变得张狂阴戾,煞气冲天。
若是他敢这样做,他就血洗了这皇觉寺!
那两个僧人也察觉到了这甚微的波动,诧异地往他那边望去。苏瑾的心弦一紧,又觉得一灯突然增大了力道,那疼痛感急遽袭来,眼珠儿一转,忙问道:“方丈师父,我这患的是什么病?”
见苏瑾问话,那两个僧人望了过来,看到苏瑾脸上的黑斑却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怜悯之色。
一灯方丈也陡然回过神来,收起纷乱的心思,略一思忖才应道:“郡主这是受惊过度,导致经脉紊乱,气血不通,又恐染上了风寒,方会倍感不适。只需细心调养几日便可痊愈,还请郡主放心。”
还紊乱不通又风寒?如果再加上“内分泌紊乱”,她还真会以为这一灯方丈是某个电视台的医药小广告代言人了。还真是会胡诌啊!
想不到这一灯方丈看起来道貌岸然,竟然也是个虚伪之徒。
苏瑾缩回手,佯装被吓怕了似的,可怜兮兮地又很庆幸地说道:“幸好……咳咳,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哼!若不是国师交待,不能再对她下手,还得保证她在皇觉寺这十日内的安全,他早就要了她的命了!可是现在,却还得厚着这张老脸对她阿谀奉承,真是气人!
一灯方丈心有不甘,笑得十分勉强,“郡主洪福齐天,又怎会这么轻易死呢。不过经脉紊乱也不是什么小事,还得静心调理才行。不如老衲为您针灸一番,消缓您的痛楚?”
苏瑾的脸一白,呼吸急促起来,“针灸就不必了,我自幼就怕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