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喜娘们也唯唯诺诺地附和了一通,但任公公哪里肯信?尚自捏着那喜帕的一角,两眼怀疑地望着苏瑾,脸色越来越难看,嗤笑道:“这玉肌膏若是真这么灵验,三皇子大婚之时怎么不见遮掩?”
林嬿姬叫苦不迭。这玉肌膏可是荻桑国宫廷御用之物,即使是万金都难买得到,若不是禅筠和那荻桑的使臣有些交情,哪里能弄得到五瓶来?当然是不舍得给沐羽曦这贱蹄子用的了。现在见沐羽曦要成为二皇子妃了,怕她以后报复,才忍痛把这仅剩的一瓶送给她,吩咐李喜娘给她用上,待自己喝完茶之后再向她讨功劳,没想到此时倒连累了自己,早知道她就不送了。
“任公公,我确实就是沐羽曦,这黑斑的确只是被遮掩了。您若不信,大可将众人都杖责一顿,看谁人敢说谎。不过,真要这番折腾,只会耽搁了时辰,到时皇上怪罪,您可就遭殃了。”苏瑾一脸沉着地说道,“既然这婚事是我爹首允的,就必不会反悔,还弄出这李代桃僵的事来,您信不过我的母亲,难道还信不过我爹不成?”
听这声音也的确是沐羽曦的声音,再听她提到沐卿若,任公公凝视了她片刻才缓缓笑了起来,放下喜帕,微微施礼说道:“还请郡主原谅咱家方才这失礼之举,咱家的人头提着,不得不小心啊!”
“任公公这是忠君爱国,一片冰心,职责所在,羽曦又怎会怪罪于您了,钦佩还来不及呢。今日劳烦您了,羽曦该歇歇您才对!”苏瑾含笑说道,落落大方。
这话倒是挺受用。任公公眉开眼笑起来,这才命令侍卫们收起了长剑,允许通行。苏瑾原以为还得像上次沐羽曦和沐禅悦出嫁那样,得先拜别了父母家人才会出门,没想到才刚走出幽荷苑,依照李喜娘的吩咐跨过了马鞍,手里被塞了个红苹果,就已经被扶上花轿了,连沐卿若都没能见上一面。
看来时间紧迫,索性连这环节也给省了。这让苏瑾有些失望,虽然说不见那些夫人们反而省了事,但沐卿若,这个生身的父亲,她还是希望能见到他,和听到他一句祝福的。
养父去世前对她说,他最遗憾的就是不能看到她结婚了,没想到来到这异世,她也照样无法得到父亲的送别,这让她的心空落落的,有些难受。
轿子外面闹嚷了几句后,身边一沉,有人坐在了她身旁,低低地唤了声小姐便不吭声了。听到甘霖的声音,苏瑾安心不少,虽然有些诧异何以任公公会特例让甘霖上来陪伴她,但因为有她在,自己也不会太闷。随即一声“新娘起轿”,轿子便被轿夫抬起,在锣鼓声中缓缓往外走去。
蒙着喜帕,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轿子外头传来林嬿姬和慕容瑛的叮嘱声,以及沐禅筠的祝福声。
不过在苏瑾听来都充满虚情假意。怕是见任公公在场,所以才这么大声表演的。
只是,为何没有听到沐卿若的声音?难道他没在场?
苏瑾低声说道:“甘霖,往外看看。”甘霖会意,轻轻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了看,才放下了帘子,低声回道:“小姐,前后都有大约三四十个侍卫,素衣她们和喜娘们也都跟在队伍后头,李喜娘则在前面。”
“又没见到我爹?”
“有,老爷一直都站在苑门口呢,虽然没吭声,但是脸色不太好看,到此时还定定地看着这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爷落泪呢,看来,老爷也很舍不得小姐您。”
苏瑾暗自冷笑,真要是舍不得她嫁给那快死的二皇子,这个爹就不会为了颜夕的一副也不知会不会已经被白蚁蛀空了的骸骨而毫不犹豫地把她给卖了。如果真要是对颜夕这般深情,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对沐羽曦如此狠心。要真是觉得错怪了颜夕错待了沐羽曦,不是更该好好补救,许沐羽曦一个美好的婚姻吗?
虽然着实对他的抉择不谅解,不过听说他落了泪,心也忍不住酸涩难当,眼眶也湿润了。
许是赐婚冲喜的圣旨已经颁布了,两旁的喧哗声也越发的大,证明迎亲队伍已经走到了街市之中,但轿子的速度却没有变慢。
苏瑾见那苹果又红又圆,便抬手将苹果拿到喜帕之下,想要闻闻那香味。这一闻,就更觉得饥肠辘辘,干脆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