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将散之际,有个太监在沐卿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不多时,沐卿若也寻了个理由走了出去。叀頙殩伤不多时,皇后借口要小解,带着宫女连乔走出了大殿。
殿内继续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纳兰圣德早已醉得醺醺然,却还在不停地举杯与臣子们喝着美酒,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殿外不远有座假山,假山后便是墙角,旁边有花草遮掩,沐卿若束着手在那站着,白衣被风吹起,那清瘦的背影更显得如谪仙般出尘。
身后窸窣的脚步声轻微地传来,渐渐地停在了他身旁,静默了片刻才带着怒气低声说道:“我们不是计划好让尹若瑶冲喜吗?为何你要让沐羽曦顶替她?皇上被蒙在鼓里才会同意,可你明明知道却故意……”
“对,我是故意的!我故意主动荐举了羽曦,而他竟然允了,便是老天也偏帮了我。”沐卿若转过身来对着她,阴冷一笑,平时肃然冷厉的深眸里此时满是刻骨的恨意,“还有什么能比这报复更能让人满怀舒畅的呢?他亏欠你我的,我们在他的儿子身上要他偿还,岂不快哉?轺”
“报复?!哈哈,真是可笑!”皇后倏然心惊,但随即回过神来,却是怒意更盛,忽然疾步向前,一手揪住了他的衣领,玉脸含煞,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报复,竟让本该丧命的二皇子奇迹苏醒了,乱了我的全盘计划,只怕今晚鬼夜叉索命,也未必能取他的项上人头。若他真能痊愈,对轩儿争夺太子之位就更是大大不利。你……你难道就没想到这点吗?你这是在报复他还是在帮他?莫不是想要倒戈相向,看我笑话?沐卿若,你好狠的心啊!亏我心心念念的全是你,你却……”
又急又气之间,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与方才在殿内的华贵威严迥然不同,那委屈和心酸还有气愤都毫不掩饰。
明轩和御风之中她最看重的是文武全才的御风,本想让他当上太子,没料到却不知是谁摆了一道,设了个局,轻易要了御风的命,此时她只剩下一个明轩,那么,凤夙的太子,以至于以后的皇帝,都只能是明轩鞍!
那妖孽想要爬上去,成为太子?做梦!
“沁雅,你冷静一些!”沐卿若蹙着眉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拍,柔声说道:“轩儿是我们的骨血,我岂会帮外人不帮他?你我本就同根连气,生死一线,又怎会倒戈相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轩儿和你啊!别人误会我我无所谓,但你若也误解我的用心我可就要肝肠寸断了。”
他低柔的嗓音带着丝丝叹息,眼神却又柔情似水,那俊逸的面容和身上熟悉的淡雅香气让皇后想起昔日的亲密情景,身子不由得微颤起来,将信将疑地看了他片刻才平静下来,冷哼一声,将他的手用力拂开,咬着唇瓣侧头不理他。
沐卿若转到她面前,苦笑着解释道:“我这么做,除了想要报复纳兰圣德之外,也是为了轩儿啊。纳兰昊旸若能痊愈,就证明他根本就没有病入膏肓,这些年不过是欺骗我们罢了。这人绝不容小觑。若是如此,此时正是逼着他自露马脚的好时机。不过御风刚走,他若又出事,恐会让人起疑。我们在未掌握他的实力之前也不易打草惊蛇。所以,他的命暂时还不能动,我们必须把棋子安插在他身边,到了该下手的好时机,让她下手也绝不会连累到你我。而羽曦,就是我想到的最好的棋子!”
皇后的眼神变幻了好几次,悠然叹息道:“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什么都被你算计进去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他也是的,又不早点点醒她,她本来打算今晚等过了三更便派人来暗杀纳兰昊旸的,现在只怕要取消了。
算了,就听他的话,暂且按兵不动,等缱凝出嫁之后再慢慢收拾这碍眼的纳兰昊旸!
到时若是纳兰昊旸和沐羽曦真的圆了房,便是万劫不复!她倒要看纳兰圣德和那孽种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悔不当初,哈哈!
沐卿若俯身亲了她一口,说道:“即使什么都算计,也绝不会算计到你头上。沁雅,你就是我的心肝!我的命!”
皇后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依偎在他怀里说道:“我本还担心你被那贱蹄子给迷住了,忘记了我们的千秋大业,现在总算放心了。你要说到做到才行,若是敢出尔反尔,我必然要了你的命!”
可见他的甜言蜜语对她还是很受用的。
“要我的命,你舍得吗?还是,你想在床上要我的命?”沐卿若的手从她的颈项上探入宫装里面,感受着那如丝的肌肤,然后在她的柔软上轻*佻地狠狠地一捏,惹得她瞪大双眸惊喘了一声,可是那细碎的话语却因为他突然的亲吻而全封在了喉里。
她闭上眼,颤抖着搂上他的腰肢,忘形地回应起来。他与她唇舌交缠,手也猛烈地在她身上揉搓着,眼里虽然燃着火,但却没有欲,甚至不时闪过一丝鄙夷之意。但她不知,只觉得体内的热越来越多,欲*望被他撩到了极点,再也忍不住轻吟出声:“卿若……”纤手也情不自禁地往他的下*身摸去。
可是,还未触到那曾让她欲仙欲死的物件,手却被他用力拽住了,她不悦地睁开眼睛,却听他低声说道:“时机不对,小心为好!”
皇后尚有迷离之色的凤眸一眯,那明艳动人的面容忽然像是覆上了一层薄冰,冷声说道:“莫不是你想为了林嬿姬那贱人守身如玉,所以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了?”
沐卿若眉梢微扬,无奈地抚摸着她的脸,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若不是此地不安全,我早就按捺不住了。莫非你对自己没信心,觉得自己比不过她?”
“你……”皇后的脸噌地红透了,却不是原先的那种沉浸于***之中的粉红,而是羞愤交加的绛红,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沐卿若,你这个混蛋!”
若不是怕太大的动静会惹人来,她铁定忍不住甩他一巴掌!她最恨的就是跟林嬿姬比较,而他竟然还嘲笑她?!
“娘娘,筵席散了,皇上差了任公公正四处找您……”不远处忽然传来连乔不带一丝情绪的低柔嗓音,果然,那喧哗声越来越近……
“别生气了,过些日子我进宫一趟,好好陪你就是了。”沐卿若再在她的柔软上捏了捏,快速为她整理好有些松散的衣裳,这才整理自己的衣冠,说道:“快出去吧,记得替我向国师解释。”
“你可要说话算数。”皇后依依不舍地望着他,连乔的催促声再次传来,她愠怒地应了一声,见他点头,方笑着提着裙角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沐卿若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才从袖子里抽出一条丝帕,厌恶地擦了擦嘴唇,本想随手扔掉,但想了想还是塞回袖中,忽然唤了一声:“隐!”
身后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了似的,一道人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后,戴了个同衣服颜色的帷帽,遮了面颊,看不到长相,半跪着恭谨地应道:“主子!”
“我吩咐你办的事办好了吗?”沐卿若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厉和严肃表情,仿佛刚才那意乱情迷般的模样只是一场幻境。
“属下已经在交杯酒里下了药,不过份量不多,郡主应该察觉不出。”
“你确定她和二皇子都喝下了吗?”不知道羽曦情动的时候会不会和颜夕一般地摄人心魂?
“属下听那喜娘说,二皇子已和郡主喝下了交杯酒,二皇子对郡主虽不算十分满意,但也相敬如宾。”隐不敢隐瞒,把偷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禀告给了主子。
相敬如宾?!这就对了,若是说欣喜若狂或是一见钟情,倒就显得这纳兰昊旸高深莫测了。沐卿若点点头,冷冷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必须想办法每日让她服下那药,份量逐次增加。若是被任何人发现此事,坏了我的计划,你也不必回来见我了!”
隐的眼神一暗,应道:“属下记住了!”顿了顿,又说道:“方才月过来传话说,四小姐的尸体竟然突然不翼而飞了,您看……”
沐羽灵那具尸体本来是该立即处理的,但唯恐冲突了羽曦的婚礼才拖延了时辰,决定待这边拜堂之后那边才抬到乱葬岗去胡乱埋掉,没想到那管家和几个家丁才刚挖好了坑,却发现那被席子包裹着的尸体竟然不见了!自然是吓得魂不守舍,慌忙回去禀告给大夫人,大夫人便遣了月过来让他转告给主子。
闻言,沐卿若一愣。不见了?那具肮脏的尸体只配让野狗吃了,谁会去窃走她?不过转念一想,只怕是祈悠见同母所生的姐姐惨死,所以跑去偷偷带走了吧?这么一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不过就是一具尸体,丢了就丢了!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对外张扬就行了。”沐卿若不耐烦地说道,挥了挥手,隐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沐卿若邪冷一笑,缓缓走出黑暗,佯装有些醉意地出现在那些大臣面前,与他们说说笑笑地往外走去……
…………
销*魂*窟。
那个高高的阁楼里,兰芷穿着一袭透明的红纱,端坐在一座瑶琴前,双手在琴上行云流水般地撩拨着,妖媚的双眸时不时含情脉脉地望向那俊逸男子,却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渐渐蹙紧了黛眉。
今夜是沐羽曦与二皇子的洞房花烛夜,主子心里应该不怎么好受吧。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却是天大的喜事!
老天有眼,让沐羽曦在主子回来的这一日便奉旨匆匆忙忙地出嫁了,她成了有夫之妇,主子即使被她牵引了心,也决不会再和她纠缠不清了!
想到此,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琴声也越发的欢快起来。
今晚,趁着主子失意,她只要大胆地学着那些花魁去勾*引他,他必会将心思收回来,像往常一样好好爱她罢?
宁俊辰倚靠在那长塌上,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另一只手则攥着一个酒壶,望着那窗外的弯月有些出神。
原本只是因为沐羽曦酷似夏颖萱的举止和神韵而想要留她在身边,可是却没想到,今日乍然听到她的婚讯时,他会手足无措,仿佛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一般,感觉无比的慌乱。所以,他才刚进城就急急地朝沐相府奔去了。
可是,这女人尽管伤心欲绝,尽管不愿意嫁,她也不愿意跟他走!而且,她还一眼识穿了他的目的,说她不愿意当别人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