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曦……”手忽然被纳兰昊旸紧紧地握住,身后的男子带着紧张的嗓音响起,“若是我愿意抛下所有的一切,带着你远走高飞,你会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吗?”
他的话像惊雷般炸得苏瑾浑身虚软,她瞳孔骤然一缩,久久沉默不语。叀頙殩伤心潮澎湃,却不敢回头看,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无意中夺去了她的初吻,那种触电的感觉是那样清晰;可是再后来,却时而如兄长,时而似严师,她开始怀疑那丝情愫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曾表白,她也不敢妄自猜测。凤倾珏却是那么强势地闯进来,让她久被孤寂和渴望疼爱的心像漂浮的小船终于找到港湾一般,感觉从此后不会再孤单。她昨晚才决定接受凤倾珏的爱,又怎能再去接受日天的感情?
如果他能早些告诉自己…轺…
见她没有回答,身子也僵硬得厉害,纳兰昊旸顿时心中一沉,面色却无丝毫改变,沉静如昔,只缓缓松开她的手,却觉得自己的掌心滑腻得很,竟是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竟然会为一个骗子的话而紧张?纳兰昊旸,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日天,对不起……我不能……胺”
苏瑾倏然转身,怔怔地望着他,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心里也不好受。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也不过是觉得自己亲了你,想要为你负责而已。你既然不愿意,此话就当我没说好了。”纳兰昊旸冷然应道,眼眸中什么也没有,漆黑如墨的瞳孔深邃不见底,目光清明如水,却看不到底。
顿了顿,才又说道:“其实就算你愿意,我也未必能抛下眼前的这一切。我的任务一日未完成,便不是自由身,又怎能给别人幸福?我想得太简单了,竟不如你够理智……”
虽然早知道她会拒绝,可是为何他还会感到失落,感到愤怒?内心深处似乎有许许多多莫名难语的东西一片一片碎开一片一片跌落,然后,融化在心底,再也找不到。
“日天……”苏瑾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眶氤氲,指尖微微颤抖,心乱如麻。
纳兰昊旸翻身上马,朝她伸出手来。她怔然望着,一时回不过神来。纳兰昊旸说道:“难道你想在这待到天亮吗?还不快上马?”
苏瑾轻咬了咬唇瓣,把手放在他掌心,只觉得身一轻,人便落在了马上他的身前。纳兰昊旸搂住她,跨下一用力,“驾”的一声,马蹄奔腾前进。
一路狂奔无语,唯一能碰触到的女子此时就坐在他身前,纳兰昊旸此刻的心情却没有半点旖旎,只有满腔的愤怒。他闭着眼,极力抑制着那汹涌的气血。长长的睫毛在他脸部蒙上浅浅的阴影,透出一股寂寞的凌厉。
仿佛又回到他五岁的那一年,母妃因为咬死了四皇弟还吸干了四皇弟的血被判处火刑的那一刻。他被太后拉着,远远地看着。他哭闹着叫着母妃,可是母妃的眼里却只有父皇,她怔怔地望着下令行刑的父皇,梨花般的容颜被泪水打湿,嘴角流出一丝妖艳的血丝。
那些人不停地咒骂着,说她是妖妃,说他是妖孽!
他挣脱太后的手向被烈火焚烧着而痛苦呻*吟着的母妃冲去,却重重地摔倒在地,又被两个太监紧紧拽住。母妃终于望了过来,眼里却满是恨意,“昊旸,你可知这世上,有很多事有着一层美好的假象。一旦等你揭开那表层,里头的东西也许早已腐烂得令你作呕,夜夜噩梦?”
“你注定,一生孤独……这世上再无爱你之人……你应该……和我一起死!你去死吧!”母妃的话一字一句,像把利刃扎进了他软嫩的心扉,血肉模糊……
回忆浸渍入骨,倾四海之水也洗不去的恨!一瞬间,胸口痛得难以自持,心裂欲死!
母妃说得对,这世上再无爱他之人!他以为沐羽曦是上天赐给他唯一的温暖,却原来,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既然如此,他还需要顾忌什么呢?
俊削的脸上,男子紧皱着眉头,眼皮下赫然沁出了几滴晶莹的泪,很快又滑入黑纱不见了踪影。
纳兰昊旸的神色如危险莫测的漩涡,身上的寒气逼人。苏瑾即使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他的异状,可是苦于不知该如何面对,唇瓣蠕动了片刻,终究还是沉默不语。这样坐着却是如坐针毡,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