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着实是睡了个天昏地暗,苏瑾醒来时不但悲催地发现已经月上柳梢头,还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从长榻上转移到了床上,被纳兰昊旸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而她一只手紧紧楼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就抵在他的胸膛上,正覆着一个凸起的小红圆点。睍莼璩伤
天啊,她怎么会和他如此亲昵地睡在一起?不会是她真的睡得太迷糊了,竟然主动爬上了他的床?!
苏瑾的脸一下子唰地红了,触电般松开手,说不出的慌乱,心砰砰地跳,手心竟然冒汗了。死咬住唇瓣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她拽住他的手臂费力扯开,挣扎着想要下床,才一动作却立即惹来他一声痛苦的闷哼。
想到他被楚华划破了腹部让那怪蛇吸毒的事,苏瑾不敢再妄动,生怕不小心让他的伤口裂开。就只是这犹豫的一瞬间,那家伙竟然一个侧身,又把她给压住了。
苏瑾叫苦不迭,只好推搡着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推开。只是这家伙看起来虽然孱弱,但体重倒是不轻。她怎么使劲也没法推动,正懊恼该不该点了他的穴道,头顶上却忽然传来了他的声音——“别走——别走——别离开我了——别——辂”
突然纳兰昊旸的手动了一下,然后胡乱动着,显得很不安,嘴里喃喃喊着别走,沙哑而微弱,像极被人遗弃的孩子那般无助彷徨。
他醒了吗?苏瑾惊讶地抬头望去,以为他醒了,没想到他还是双目紧闭,只是神情极其不安又痛苦。她莫名的心软,便低声安慰道:“我没走,没走……”想要按下他胡乱挥舞着的手,只是话音未落,手却突然一紧,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小手已经被他紧紧握住,这次他竟然把她的整个手掌都给牢牢地握住了!
昏迷中他的手竟然很有力,弄得她的手都有点痛了,这让她很意外,反正即使用力想要抽出手也抽不出,她也只能任由他握着了邋。
“别走——别离开我——”纳兰昊旸继续喃喃地喊着,声音惶恐而焦急,似乎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一般,让苏瑾忍不住想要去轻拍他的后背或者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只是,那手才刚触到他那微凉的肌肤,她便又触电般地慌乱缩了回来,心中又羞又囧又气。
他不会是在睡梦中把她当成了他的母妃了吧?
“我又不是你娘!”苏瑾忍不住嘟哝道,他却似乎没听到,还是牢牢地将她困在怀中,他的手也总算有了些许的温度,但是并不热,她的手温都比他的高。
“不要走……”
“嗯,我不走,我不走。”苏瑾轻轻地对他说,说完他竟然安静了下来,似乎能听到她说话那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肯松手,下巴还顺势抵在了她的头顶上,那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算了,就当是发善心,暂时充当一下他的老妈吧!苏瑾这样安慰自己,但手就这样被他紧紧握着,还是有点不自然,睡又睡不着,她只好无聊地望着那不远处的珠帘,只觉那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福管家不在,那个聋哑的小厮也不知道躲哪去了,他既然听不见声音,只怕自己就是大声吼叫他也察觉不到。唉,难道就这样过一夜吗?这家伙醒来看到这一幕肯定又要狠狠地奚落她一番了,说什么对男人饥渴难耐所以趁着他昏迷就爬上他的床之类的话,噢,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看着看着,觉得很无聊。苏瑾便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竟然又睡着了。只是才刚睡着,纳兰昊旸又猛地叫了起来,声音带着惊慌与凄厉,吓了苏瑾一跳。
感觉他的身体强烈颤栗着,估计是扯痛了伤口,“殿下?”苏瑾倏然抬头望去,见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只是眼睛依然紧闭着。他还没有醒来,估计刚才发噩梦了。
“我怕……好大的火啊……我怕……”
他的神情越发的慌乱,额头满是细细密密的汗,苏瑾怕他着凉,忙用衣袖帮他擦干净,但刚擦完那汗又渗了出来,他整个人不停地动着,显得很烦躁。
一时心软,苏瑾用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在他耳边柔声说道:“别怕,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
唉,不管他怎么厉害怎么腹黑,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甘霖说,他那么小就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娘被作为吃人的妖孽活活烧死,十岁不到就又经历了被下毒和被火烧的厄运,怪不得就连睡觉都不安稳。
楚大夫不是说药汤里已经放了安神的药物吗?为何他还会不停做噩梦?
其实她小时候也怕黑,怕打雷,每到雷雨夜就会睡不着。她曾哭着叫“爸爸,我怕……”但是养父为了培养她的勇气,总是当做没听到一般,还故意锁住了她的房门,她只好躲在角落里直哭到声音沙哑才沉睡过去。但是每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可是那房门却依旧还是锁着的。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这是因为养父终究还是不忍,所以在她睡着之后还是进来了,他抱着她睡到天亮才悄悄地离开……
纳兰昊旸比她要不幸,因为,他没有这样一个愿意如此待他的人,而她有养父……
这么一想,便对他滋生出一点点同情来,本来对他的厌恶也消弭了不少。苏瑾暗暗想道:如果他以后再不肆意轻薄他,她便也对他极好,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是自己的夫君了。即使有可能只是一段时期的夫君(她终究还是要走的),但也不想亏欠他太多。
只是两人靠得那么近,冲入肺脏全是他那独有的气息,尤其是那股与日天极为相似的酒香……不,又好像不是酒香,而是药香……明知道他不可能是日天,但是闻着那可以让她安心的熟悉味道,她还是禁不住心神一荡。
不,不能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