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回床上躺着了,倒把芝麻等人吓得一惊一乍。
娘娘这果真是受了情伤么……连烧鸡烧鹅糖醋排骨摆在面前都不想吃了,还分给他们。
这要是以前,连皇上想从娘娘手下分口肉那都是要被咬的呀……
宫中妃嫔赐菜给下人不少见,令人担忧的是娘娘如今是状态。大家都看得出,虽陛下宠幸了别人,但按皇上之前那热乎劲,娘娘也不是轻易能失宠的呀。只是娘娘如今这么悲观,若是陛下来了惹他不喜,那——
即便如此,众人对视一眼皆不敢多劝。
其他人轻手轻脚各忙各的去了,躺在床上的小胖却摸摸自己难显真容的瘪肚皮有些惆怅。从早上到现在这段时间当然足够她冷静了,皇上不能与她一起用午膳的消息李公公也派人来说了一声。这肯定不是要失宠的前奏,但她有满肚子的疑惑无人可说,心情定然好不到哪去。
她在床上不知呆了多久,皇上过来时正看到只饿得奄奄一息的小胖睁着眼发呆。他这一路进来无人敢通报,杜阮阮并不知他已在悄无声息之际兵临城下。
她还在愣神自己午饭不吃待会要多吃多少才能补回来,便觉身侧一大片阴影忽如雪山崩塌倾倒而下,一下令她面前暗了许多。
“……”杜阮阮没有转头看他,而是抿抿唇,直接扭过身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吃个醋不犯法不会杀头吧?她心里虽有七八分信他,可也有九分介意这谣言这件事。他答应她宫里不会再有新人,他没做到,难道还不许她发发脾气赌赌气?
皇上果然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屋内其他人已识趣退下,贴心的李荣海更把门都掩上。他在床边坐下,还没有开口,半张脸捂在被子里的小胖已经闷闷地开了口:“我这次没有不信你,是你自己食言,我才会生气。”
这般理直气壮又有些心虚的样子,令皇上一时欲失笑。他忙完公务一刻未歇匆匆赶来,原有许多话想说,此刻反而佯装平静地问她:“若……我这次辜负了你的信任,真的要食言呢?”
“……”
这次他却失算了,床上人身子一僵,并未如他所想一般冷不丁地跳起来冲他瞪眼。他等了许久,仍只看她将头闷在枕头里背对着他不动。皇上沉默片刻忽觉不对,握住肩膀猛然将她扳过身子,才见那张圆圆的脸上已经一片濡湿。
她那双被泪水洗净宛如夜幕的眼眸竟还倔强地盯住他:“如果陛下果真要这样,还请完成之前的诺言,送我出宫。”
“……”
皇上一时间哑口无言,心头仿若被人狠狠用指甲抠了一把般浮肿生痛。想捉弄她却不料捉弄了自己,他说不出话,却一把将她摁在了怀里,苦笑道:“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待你……”
话未说尽便长呼一口气,这眼泪有如刀剑透过衣裳扎得他胸口生疼,无法把剩下的话说完。
是他太自视甚高自以为是,总觉得作为一个皇帝而言自己所作所为已是放下架子纡尊降贵,可一段感情中若连身份都要分出高低,他又如何责备对方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搂着她手足无措,反而杜阮阮憋了一阵眼泪狠狠发泄出来,却像挪开了大石松快许多。
皇上忙忙乱乱地与她解释昨晚发生了什么。他难得言辞颠倒,她也听懂他没有碰别人,册封之事是皇后一力促成。杜阮阮心思不在上头也没过多纠结这事,待他舔舔唇说得差不多,她才握握拳头仰起脸看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皇上就怕她不说话,自然不会拒绝。小胖在他胸前又握了握拳,鼓足勇气才道:“之前我不敢问,可有人对我说了似是而非的话,我不想疑神疑鬼,但不知道答案实在寝食难安。那回醉酒以后,你口中想念的人究竟是谁?”
“你会喜欢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
她神色那么认真,陛下却隐约有些释然。他眉目平和温柔,像早料到会有这幕,依稀还有点孩子气儿的埋怨,不高兴她此时才开口:“我等了这么久,你总算问我了。”
杜阮阮眨着眼睛看他,他的神态却非常平静,好像有许多话许多事情早就为她装在匣子里。等了许久许久,只等她自己有一天终于小心翼翼地主动走到他面前,推开那扇门,打开这个匣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