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贾家正在热热闹闹地大兴土木,林家却是一片平静。先前提到这一年阿克敦就要参加府试了,而阿楚珲与阿尔哈图却并不急着下场,等到林如海明年回京再做后续打算。
阿克敦先前参加过一次府试,此番便是驾轻就熟,顺利通过。而秀才的功名以他的年纪还是小了些,还需要再打磨几年再参加。
这几日贾宝玉心情不佳,自从上次在馒头庵捉奸了秦钟与一个小尼姑,他与秦钟就进入了僵持的冷战阶段,当时他气势汹汹地质问秦钟,秦钟却反讽他“你早已有了袭人了,还想和我玩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么?!”贾宝玉一赌气,看袭人也不顺眼起来,却是又把麝月光明正大地搞上了床。因着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贾母又觉得对比着袭人,哪个丫头都算是老实了,又怕宝玉单有袭人一人,会被勾坏了,索性把麝月也提作了通房丫头,与袭人抗衡。
这几日宝玉得了麝月,正是缠绵的时候,却听说秦钟已病入膏肓的消息,这下什么芥蒂矛盾全抛到了脑后,急急地要去见他。原来上次的小尼姑一次摸到了秦家,却被秦父发现,大发雷霆,打了秦钟一顿。秦钟可没宝玉的好福气,每次挨打都有祖母做挡箭牌和救命仙丹,打得虚弱不已,而秦父却是一气之下直接去了,秦钟更加悔恨,身体每况愈下。
宝玉哀求了贾母,终于可以出府去,见了秦钟的虚弱模样,顿时泪如雨下。秦钟已昏过去多时,此时若是有感应吧,强撑着睁开双目,叹道:“怎么不肯早来?再迟一步也不能见了。”宝玉忙携手垂泪道:“好歹留下两句话,也做个念想。”秦钟道:“并无别话。以前你我见识以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说毕,便长叹一声,魂归西天了。
秦钟去世后,宝玉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又是烧纸又是写诗,浑噩度日。却又想到秦钟临死前的一番话,不觉又恼上心头,一会儿觉得秦钟并非知己,先前是看错了他,一会儿又想着逝者已逝,但凡有些什么,以后也只能记着他的好了。
这样浑浑噩噩地,直至有一天,园子建成了。贾政想着园中匾额对联理应贤妃亲自赐题,但是游览时又不能无题,索性带着一群清客先去观赏一番,虚拟几个题目,等着贤妃亲自定题。
宝玉最近心情不佳,贾母便常常让他入园放松下心情,这一日却是正好撞上了贾政一行人。贾政知道宝玉素来在题诗作对上有些歪才,又知道贤妃离家前素来疼爱这个幼弟,便让他一同跟着进去作题,贤妃娘娘知晓了定会大为欣慰。
此番贾府不敢弄进很多奇花异草来显摆,宝玉依旧是大展了一番歪才,被贾政折腾了大半日,终于逃脱。
到了贾母房中,却见到湘云来了,便高兴地迎了上去说话。湘云笑道:“好,这是卖弄才学回来了。”
宝玉道:“罢,罢,遇上这群满脑科举仕途的,我哪里算的上是有才学。”
湘云笑道:“还是这个情性不改。前阵子林姐姐家的大爷又下场考了一场呢,这回是正经的童生了。你也该常常地会会这些读书人,交流些科考的经验,你以后考中举人进士的,日后也算有些同窗之谊。就算你不亲自下场,这仕途经济多了解了解也是好的。只是别成日与我们混在一块儿,能搅出些什么!”
宝玉听了不喜,怒道:“姑娘直接去西跨院坐着吧,我这般不通人情世故的,恐怕是入不了你的眼的!”
袭人已经向宝钗投诚,与湘云关系已经彻底破裂了,在一旁幸灾乐祸地挑唆道:“云姑娘快别说这话。上回在林姑娘的院门口,林姑娘不过劝了他一句好好读书,以后也好光宗耀祖的,他一声不吭,拿起脚来走了。日后便再不往西跨院去了,只去了梨香院。这次又这么惹了你,也就宝姑娘未曾受过他的气了。下次如果再这么惹了宝姑娘,看他怎么收场。”其实袭人是故意这么说的,宝玉那性子哪里能坚持对一个女孩子冷下来,没几个月又去纠缠黛玉了,只是后来被宝钗吸引去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才把林黛玉渐渐抛到脑后的!
宝玉听了这话立刻接道:“宝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她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她生分了!”
湘云气得扭头就走:“好!我这就往西跨院去,遂了你的愿!”
宝钗却是知道湘云过来,想着他们青梅竹马的情谊,定是不能让他们多有单独相处机会,又想偷着听听两人谈话,也算是“知己知彼”了。不想刚走来,正听见史湘云夸奖林黛玉的弟弟科举一事,心中又是幸灾乐祸,又是隐隐嫉妒。幸灾乐祸是她已知晓这宝玉从不喜说这上面的事,上次能给林黛玉甩脸子,这次估计史湘云也讨不了什么好;嫉妒却是兄弟薛蟠比自己年长,至今仍是一事无成,家中进项眼看一天不如一天;而这林黛玉不仅有个好父亲,这兄弟比她小了四岁,如今却也正经考上了童生,两相对比,不禁感怀起自己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