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能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陆小凤,陆小凤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且很英俊,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总是不会缺乏组队扑上来的年轻姑娘的。况且,陆小凤侠名动天下,见多识广,又风趣幽默,完全没有大侠的架子。和他在一起永远会有说不完的话,看不完的新奇。除了,有可能赔上你的命。
人人都向往江湖的快意恩仇,却总是忘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血雨腥风的对象,常常有闺中少女幻想有一天自己和带着莫测气质的浪子天涯相伴,却在他惹上的麻烦中成为一颗棋子。陆小凤或许某种程度上可以是一个好情人,但是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却想留在他的身边,无疑会是一个悲剧。
翩跹没有拯救那些女孩子的慈悲心,更加没有那个能力,如果没有撞上坚硬的南墙,她们永远不会回头,甚至有时候陆小凤在她们面前表达了对另一个女子的爱慕时,依旧痴心追随,有人说,那是她们太傻,翩跹却只觉得惋惜。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们身边的女子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喝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一醉解千愁,或许酒不能改变冰冷的现实,但是它却可以编织一个美好的世界,一个让人可以忘却烦恼和忧愁的世界。
桂花酒很甜,甜丝丝的酒液流淌过咽喉的感觉很好,粘稠的金色酒液在薄如初雪轻若流云的杯中缓慢而慵懒地起伏,引着擎杯人把它细细品味。翩跹准备给自己倒第五杯时,手腕终于被带着薄茧的指节锁住。微微侧头,睫毛轻颤,天真无邪的目光沿着手指一寸寸滑动,最终接收到西门吹雪眼中的不满,顺着力道把酒杯放下。
“你不该饮酒。”或许是看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不加掩饰的委屈和疑惑,西门吹雪不由得又解释了一句,“桂花酒虽甜,后劲却大,多饮伤身。”
“可是你们都在喝酒,而且都喝了七八坛了!”樱花似的唇瓣嘟起,琼鼻微皱,翩跹纤细的手腕拎着酒壶,在空中晃动着的壶嘴向着散落在陆小凤脚边的酒坛,语带控诉。趴在石桌上的陆小凤应景地打了个酒嗝。
“你和他不一样,莫要闹了。”柔和的劲力轻吐,西门吹雪夺过翩跹手中的酒壶,和杯子一起放到桌子的一边,薄怒的语气掩不住隐隐的宠溺。
“不一样。”讥诮地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翩跹挥手把所有的酒具悉数扫到地上,推桌站起。几杯酒下去,她的脸色变得很白,不是平日里莹润剔透的色泽,而是上好宣纸也似的苍白,醇厚的桂花酒浸入了她还未长开的娇小身躯,晚风一吹,已然有了七八分醉意,意识也不甚清醒起来。
“是不一样。”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地看向西门吹雪,翩跹幽幽道,“你说,在你眼中,把我当做是什么呢?”
忽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西门吹雪一愣,醉酒的女孩走得踉踉跄跄,连明明平时不会造成任何障碍的酒坛也没有避过,他下意识伸手揽住欲坠的身影,恰逢翩跹脚步一滑,整个人便伏在了他的膝上。嘤咛一声,斜斜挑起的眉梢下流动的眼波,还有似笑非笑的表情都随着翩跹偏过的小脑袋尽数展现在西门吹雪面前。
下意识揉了揉随着翩跹的动作蜿蜒在他雪白衣襟上的乌发,柔顺光滑的发丝像是上好的玄色绸缎,娇小的身躯温顺地趴在他的怀中,像是一只收起了爪子和牙齿的小猫在撒娇,童声特有的软糯像是一根羽毛往人心最柔软的地方挠去,是以,尽管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西门吹雪还是略略放柔了声音,哄着不知为何忽然发问的翩跹,“我说过莫要再多心,你是我的剑,永远都是。”
永远,这是多么美好的词啊。永远,这又是多么悲凉的词啊。
低低地笑了两声,翩跹揉了揉额角,对这个答案完全不意外,然而她却不是不失望的,尽管她还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开始不满于被这样定义的关系。挣开了西门吹雪轻抚在她背上带着薄茧的手掌,翩跹起身跪在西门吹雪的腿上,飘渺的目光好像是看向眼前人深不可测的眼底,又像是透过了眼前的人看向悬在天际的那轮明月,笃定的语调透着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