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小姐不在,我能有什么事情做。早听说京城商贸繁盛,天南地北的新奇物件无所不有,金发碧眼的海外异士亦且齐聚一处,难得庄主要往京城去了,偏生我又要被关在这里,明明段总管也没说不许你带人去。”灵巧的手指扣上最后一处机簧,一只活灵活现的机关云雀扑棱扑棱翅膀,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路追随西门吹雪两人而去。
听得墨七略带委屈的话音,墨十一便也好似没有看到那只云雀似的,淡淡道,“此去凶险,便连庄主我亦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怎能看着你牵扯其中。若是能够回来,物件又怎会少了你的,至于奇人异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丹青之术?”
风起,一阵树枝扰动,沙沙的声响后,身后一直凝视着自己背影的目光已经消散在风里。原本放置机关云雀的底座被从侧边轻轻拂过,少女故作镇定的声音和男子清冷中略带宠溺的语调从底座的凹陷处中传来。微微一笑,墨七伸了个懒腰,躺倒下去,“十一啊十一,终究还是有你算不到的事情,若是九月之后还见不到你们回来,奈何桥边你可别忘了等我一等啊。”
一路抱着怀中的少女回到房中,直走到卧具已经被重新整理好了的床前,西门吹雪才将已从僵硬变得放松的温软娇躯轻轻放到了床上。或明或暗的光线下,苍白几近透明的修长手指在翩跹的脸颊上缓缓游移,指腹上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一寸寸逡巡过凝脂般的细腻肌肤,引得翩跹明明心底不安仍依旧顺从着本性抬起头微蹭着男人的手指,亲密无间的动作对他们来说是那样理所当然,不带一丝狎昵。
良久,当好像时间也随着被帘幔隔绝的微风般停滞了的时候,西门吹雪幽深莫测的眸底终于不再只有翩跹一人的影子,而是瞥了一眼门外欲言又止的墨十一,方才无奈道,“段叔误会了,我没有拘着你的意思,你我之间,又岂是外人能够插足的,我之不喜,不过是你不愿信我罢了。”
一句“我没有”就要冲口而出,柔软的唇瓣却被覆住,翩跹耳畔的话语并不高声,却步步紧逼,“世人汲汲与我不过过眼云烟,西门吹雪毕生所求,唯剑道而已,一人一剑,有何不可说,有何不可做,却要如此沉吟,甚至宁可他人插手,也要对我相瞒。”
西门吹雪向来寡言少语,更多的时候他更愿意用掌中长剑说话,但是似乎如果他不直接说出来,面前的少女便会一直缩在自己的茧中不愿伸出触须。欲求道者,必先问道,道心存隙,迟早便是心魔。西门吹雪不知道为什么翩跹一直不能像自己信任她一样信任自己,往事不可追,何须多虑,但是既然你我已经离不开彼此,那么我便容不得你再存半点疑思。
一口气憋到了喉咙口,翩跹硬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想要反驳吧,对方说的也的确没错,从头到尾,翩跹最在意隐瞒的没有别人,正是西门吹雪,或许还要加上早就已是活死人一般的清颜。她可以当着叶孤城和南王世子的面侃侃而谈,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身手和消息渠道,对着宫九和叶宛华更是步步为营,全然不见纯真,便是在墨七面前,也曾轻描淡写地指点局势。
唯独一旦对着西门吹雪,翩跹便一定会变得如同她应该有的年纪那样,娇嗔无辜,不愿意露出一丝心机,表现出一点深沉,有些时候甚至做出些不该做出的幼稚之事来。便是心心念念都是替眼前这人谋划,也要做得不留一分痕迹才好,生怕被发现了自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剑灵。
明明是最密不可分的人,反而是欺瞒最深的人,这等寻常痴男怨女情爱之念,换做陆小凤自会嬉皮笑脸视若寻常,西门吹雪这样心无杂念之人和翩跹这样九曲心思之人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等想法上去。细细品味西门吹雪的质问之词,翩跹虽然说不出应该怎生反驳,可是要她解释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却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时候就特别想把偎寒公子搬出来解决翩跹的情商问题,可怜的剑神都半表白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