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这样。只因前些日子来了个江湖郎中,给老夫看过几日,然后命人将院子中的花花草草都铲除了,说老夫之病,根源在于这些花草。可是多日过后,老夫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严重了。府中草木荒芜,这才又命人将花草重新培植。”提到那江湖郎中的时候,他目露鄙夷之色,大概治不好病,就把人给轰出去了。
青昭摊开随身携带的纸笔,苏安在一边给她打下手,她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去,问马太守:“我可否一看太守身上的皮肤?”
“这……”马太守面露为难,挥手让家丁侍女都退下,只留下管家和自己的儿子。他对青昭说:“不瞒青姑娘,老夫身上的红疹已经十分严重,有些部位甚至开始化脓。”
马太守掀开了袖子,果然手臂上长满了疹子。青昭又看了一眼马太守的肿胀的眼睛,道:“太守此病,是否只到春日就发作?”
“的确如此。青姑娘高明。”
“那日的郎中让贵府将花草都铲除了,可还有没拔除的地方?”
此事是由管家负责,回答的人却是马家少爷。他道:“碧华院是先母的院落,先母生前最喜桃花,碧华院中种满桃树。铲除花草就能治好病?实在是无稽之谈。”提到母亲,马家少爷就对周围的人充满敌意,仿佛谁要敢动碧华院的主意,他就要谁好看。
青昭也不多话,又给马太守把了脉,然后去了碧华院一趟,听管家说这碧华院的桃树是夫人刚刚嫁入马家的时候就种下的,那个时候也没见太守生这怪病的,后来,夫人去世,太守竟得了这病!若说太守对桃花过敏,那么,杭州城内桃园桃树何止千万,要得早也就得了。
而青昭已经确定马太守就是对桃花过敏,而且是针对碧华院的桃花。
并非是他生理上的问题,而是他本身心理因素。有些人本身并不会对一样东西过敏,可因为一些原因,例如心理上的,一接触到这种东西,就会产生过敏的症状。青昭料想马太守的病和他已故的夫人也许有关系。只是,此事不好开明胡说。
因此病无法根治,青昭只能给他开了一些压制红疹,咳嗽之类的药,然后,给他开了另外一张药房,是预防之用,用于每年开春之前。然后,就是吩咐他在春天的时候,不能靠近碧华院,不要靠近有桃花的地方。能远离就远离。
听了青昭的话,难得马太守没有不信任她,也没把她轰出去。而是,脸色自嘲一笑,叹了几句也罢。马家少爷虽脸色不虞,却对青昭道:“适才听下人说,青姑娘是尼山书院山长的幺女。如今天色已晚,姑娘不如留宿马家?”
刚刚青昭来马家的路上就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如今给马太守看完病,竟到了酉时。
苏安连忙道:“青昭是待字闺中的女孩儿家,岂能在外过夜?再说了,青昭有我陪同,不劳马公子操心。”
马家少爷鹰眸微微眯起,狠厉地看了一眼苏安一眼。苏安立即住了嘴,戚戚然地看着他。
马太守见儿子挽留青昭,心中对儿子的心思明了了几分,便对青昭道:“哈哈哈,青姑娘何必急着走?刚才劳姑娘给老夫看病,竟是一口茶水都不曾喝,这委实是老夫的过错,怠慢了青姑娘。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在鄙府用膳。何况,吾儿文才明日正好要去尼山书院上学,到时候送青姑娘回去岂不顺路?!”
青昭收拾好笔墨和药箱,对他们说:“好。我饿了。”
苏安急的跳脚,凑到青昭面前,道:“青昭!你糊涂……那个马……”
马文才正不咸不淡地看着他,苏安噤了声,低声抱怨:“要是夫人和山长知道了,一定会责罚你的。”
奈何他压根看不出青昭是什么意思。她平素就面无表情的,现在更是。
“你当我太守府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吗?我马文才还能把青昭姑娘一个弱质女流怎么样吗?”
鬼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若你不想怎么样,为何人家姑娘一来你马家,你的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不过,这些话,苏安只敢放在心里,没敢说出来。
“你叫马文才?”原本寡言少语的女娃娃却忽然睁大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眸子里光晕流转,顾盼之间,狡黠灵巧,小嘴微微张开,隐约可见玲珑贝齿。
苏安也算是和“王蕙”一起长大,可那次大病痊愈后,他就见她整天冷着一张脸,也不是对谁使脸色,就是觉得有一种疏离感。她这幅样子,不是没有见过,却只是在山长给她赐名的那次,第二次,是因为这个叫马文才的太守公子吗?
而马文才眼睛一亮,难不成这奇怪而有趣的女孩子早就听说过自己的大名?可这原因是什么呢?她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太守的公子?不是早就见过自己的吗?她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自己长的俊雅,仅仅是因为“马文才”这个名字?
青昭虽然很少看电视剧,但是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是知道的。
知道梁山伯和祝英台这对苦命的鸳鸯,那么一定就知道梁祝化蝶的故事里,有个一号反派男配角——马文才。不过,天下之大,叫马文才的人也不一定是梁祝里的那个马文才吧?如果他恰好叫马文才,还有个当太守的爹,那也可能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