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怯怯的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答话。
黑影粗噶的笑声如山鸦嘶鸣,“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是岳不群的女儿。”
“你是谁?”岳灵珊忍不住问道,她第一个字才出口,黑影忽然掠到跟前一把擒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枯瘦粗糙的跟树枝一样,又跟寒冬腊月的冰块似的没有一丝温度,岳灵珊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顾不得手腕被铁钳一样箍得生疼,哀声叫道,“你是人是鬼,放开我。”
“放开容易,叫你爹把辟邪剑谱交出来!”
黑影贴的岳灵珊近了,岳灵珊反而更加不敢去看他被黑色破布挡住少半的脸,生怕看到不该看的可怕东西,只得用力挣脱着手腕喊道,“辟邪剑谱又不在我爹这,你抓着我也没用。”
“林平之是岳不群的徒弟,辟邪剑谱早已出现,若不在林平之那里,就必然在岳不群那里,等我带着你去跟岳不群对质一番自然水落石出。”黑影猛地一拽岳灵珊就往山上走去。
“是木高峰!”这身装扮别人不认得,才时隔半天的林平之和曲非烟怎能不认得。
“他竟然如此命硬,这样都没有死。”林平之有些紧张,木高峰听他们说了辟邪剑谱就在岳不群身上,必然不会放过岳灵珊。
看着林平之有些意动,曲非烟连忙拉住他,“你现在出去救不了岳姑娘还会白白送命的,木高峰要辟邪剑谱,又自怵打不过岳不群,肯定想用岳姑娘做人质逼岳不群把剑谱交出来,她暂时不会有性命危险,我们跟着他,趁他不备的时候再伺机救人。”
的确,就算木高峰少了一只手,他们两个想要打赢木高峰也不容易,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伤到岳灵珊。
“你凭什么说剑谱在我爹那里,你听谁说的?”岳灵珊被木高峰拽的跌跌撞撞,心里更加疑惑。
“自然是林平之告诉我的。”
“小林子……”岳灵珊愣了一下神,差点被木高峰拽的跌倒,登时激动的喊道,“你胡说,小林子已经死了,难道他的鬼魂会告诉你是我爹拿了辟邪剑谱吗?”
小林子和她在老宅找到辟邪剑谱的时候,就被埋伏夺宝的人打伤,然后大师哥出现救了他们,紧接着就去抢回辟邪剑谱,她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爹救回去了,那时候她见到的就是小林子的尸体,爹痛心疾首的告诉她,大师哥抢了剑谱杀了小林子。
现在这人却说,是小林子告诉他剑谱在爹身上,难道,难道小林子真的没有死。
“他就算没死,老夫也迟早会把他大卸八块,不过现在还是先让岳不群把剑谱拿出来要紧。”木高峰被林平之一剑刺中,并没有伤到要害,又被田伯光卸掉一只手臂,全靠他急中生智用龟息之法逃过一劫。
他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为了辟邪剑谱,正因为如此,他的执念才越来越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等他学成绝世神功,一定要这些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我爹知道你抓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根本打不过我爹。”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个时候,岳灵珊都不会去怀疑自己爹爹。
“哼,我看他女儿的性命和辟邪剑谱之间,他要哪个!”木高峰阴冷的说道,“要是岳不群不交出来,我就打断你的手脚,划花你的脸蛋,扔到山谷里面让野兽啃了干净。”
他的语气阴狠干脆,岳灵珊听得出来,他说得出做得到,她毕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乍听之下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阿嚏!”山里的雨阴寒湿冷,岳灵珊没有强劲的内力护体,布衣吸足了冷水,再被阵阵山风吹过,冻得她开始哆嗦起来。
木高峰可不会有怜香惜玉的感情,不耐烦的拖了一下瑟瑟发抖的岳灵珊,“快走,不然我拧断你个胳膊扛着你走。”
岳灵珊本就站立不稳,再被木高峰这么大力一拖,惊呼一声摔倒在石头上。
铮——利剑出鞘的细微嗡鸣被哗哗的雨声完全洗刷清明,木高峰耳边听到雨滴怪异的拍打声已然不妙。出手的人武功不在他之下,惊骇回头的木高峰慌忙举起残废的手横在自己脸前,却还是挡不住这锋利无比的一剑。
来人这一剑透过木高峰的手臂,径直给他的喉咙上钻了个眼。木高峰就算再有手段,也没办法在气管动脉都断了的情况下还活着,难逃暴尸在这山林野地,被野兽啃食干净的下场。
所以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一个辟邪剑谱,木高峰侥幸捡回来的一条命就此断送。
雨势没有半点减小的迹象,岳灵珊之前哭喊了半天,这一下摔倒在石头上,半天都缓不过气自己爬起来。听见那个黑影倒地滚落的声音,她抬手遮着雨水看过去,救她一命的人背对着自己,雾气蒙蒙的看不清楚,只知道一袭浅蓝粗布的衣衫,身型高大,不走,也不说话。
她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背影。可是对方越不开口,她反而止不住的好奇,这人一定是认得她的,不然不会这么奇怪。
若说得上怪里怪气的,她印象中好像有这么一号模模糊糊的影子。
这本该是救命恩情的场景,却为何变得有些……尴尬?
“哎呦~哎呦~~”岳灵珊捂着摔伤的小腿轻声低吟起来,她原本不必这么娇气,人家救了自己,怎么着第一句也该是声谢谢,可是她却鬼使神差的撒起谎来,“我的腿好痛,是不是摔断了啊。”
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一动,好像在犹豫什么。
对方越是这样,岳灵珊心里的怀疑就更加肯定,原本小心翼翼的试探莫名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岳灵珊故意站了起来,已经磕伤的小腿稍稍用力都是疼,她狠了狠心,使着力道往地上一踩,“哎呀!”石头又湿又滑,她身子一趔就朝坡下滚出去。
坡倒是不高,了不起摔到地上就是疼的深一些罢了。可是摔出去的身子却落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陌生,却觉得莫名的安心,岳灵珊揪着自投罗网的某人衣领嗔道,“你不是不回头吗,你不是不理我吗,你管我会不会摔倒,你管我死活干嘛。”
扯着他的衣襟责问完,岳灵珊心里却吃了一惊,自己好像不该对他这么无礼,他们可是陌生人,况且他还救了自己的命。
可是……他也没有恼怒,不是么?
岳灵珊睁大眼睛,隔着雨帘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果然不是她认得的人,陌生的眉眼,陌生的样貌,倒是那双眸子,尽管匆匆一面,尽管那夜印象并不怎么好,可她还是记得清楚。
“就是你,害得我老是怀疑我爹,谁家做女儿的不相信自己爹爹,你哪里来的那些颠倒黑白的说法欺骗我。”压在心口沉甸甸的话不吐不快,岳灵珊自小生活在华山,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腥风血雨没有沾过多少,难得有心结郁积在胸中解不开,却没有人可以倾诉,此刻说出来,真是止不住的委屈。
计无施看她难过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岳姑娘,你可以当做没听过我那些废话不行么,你继续做你的乖女儿,岳不群继续做他的伪君、华山掌门,一切不都正常了。”
“你张口闭口说我爹是伪君子,你还要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过,我根本办不到。”
“那你相信岳不群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苦恼呢。”计无施看着岳灵珊,岳不群是真心疼爱自己女儿吧,保护的这么好,可惜,却因为自己的私心,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走上不归路。
何其无辜。
岳灵珊觉得他的眼睛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一切想法,能看透世间好多她自己看不明白的事情。
是他太聪明了,还是自己太笨了……肯定是他太聪明了。
“阿嚏!”岳灵珊打了个喷嚏,往比自己暖和的地方缩了缩,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横抱在怀里,姿势暧昧,脸上蓦得烧了起来。
“找地方避雨吧。”计无施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这雨一点停下来的势头都没有,不禁为了难,让他一个陌生男人送这个样子的岳灵珊回去,她的闺誉就全完了,还是找个地方等雨停了,送她到少林寺门口就好。
殊不知,林平之和曲非烟始终没有走,直到计无施抱着岳灵珊离开,林平之才拉着曲非烟的小手,“她应该安全了,我们走吧。”
“你是不是后悔了?”曲非烟笑着调侃道。
“怎么会,我倒是觉得听你的话没错,若是我们出手,那人想必就不会出现了。”林平之也露出笑容,“看看我们的样子,快走吧。”
“我们两个像不像两只落汤鸡?”曲非烟被林平之护在怀里笑问。
“岂止啊,已经是了。”
此时此刻,英白罗站在屋檐下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小师妹你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少林寺这里岳不群还没有自宫,只是练了辟邪剑法而已,不过咱的设定是他自以为林平之死了之后就自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