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朝晨的白露,刘鹿卿三人将花三娘葬在了醍醐镇外围的一处坟岗。
“这里风景不错,有山有水…”刘鹿卿用剑刻下碑文:“本来是我给自己选的地方。”
“爹,你别说这种话。”洛依心里很压抑,看这样子是还没从父亲身份的多变中适应过来。
“丫头,如果有一天我也归位了。记得让我在这附近陪陪三娘。”刘鹿卿的笑容带着些无奈的决绝,让洛依有种想哭的冲动。
“前辈大可以把当年的事情据实告知…就算是为了丫头,我也绝对会同太后斡旋到底。”方南逸坚定地承诺,犹如一股活力的清泉突然润浸女孩绞痛的心扉。
“你说真的么?你真的不会把我爹带回去?”洛依激动道。
“我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刘鹿卿死,也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爹活。但前提是——前辈他愿意配合。”方南逸回答。
“爹,你能不能把以前的事告诉我们?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
刘鹿卿已经别无选择。
隐瞒既然是为了守护,如今却是为了守护而坦白。
他一个人战斗了太久太久,真的已经很累了。眼前的少男少女颇有他年轻时的风范,后浪推前浪的时代终于来临。他把长长的故事告诉他们,就好像重新讲给自己听。
“我生为孤儿,自记事起就只有一个表姐相依为命。”刘鹿卿缓缓得拉开回忆:“她名唤缪兰,人如其名如晚霞天边缭绕的云朵般绚烂美艳。
我们的师父名唤长清道人,在我五岁那年他下山云游无意中相中我姐弟二人的资质,至此学艺九载春秋。”
“一套‘走岸问柳’是师父独创的绝剑,也是我数路剑法的维基。礼亲王之所以觉得‘醍醐舞柳’如是眼熟,想必是源于曾在太后授予你的无数典籍中见识过由我撰写的剑诀吧。我的舞完全是基于这套剑法而来,但摒弃刚韧,独留阴柔,已然面目全非。你看着眼熟却无力联想,这也是常情。”
“难怪。”方南逸点头称是。
“而缪兰不擅剑法,于是师父独传了她一套‘飞银之梭’,三枚银针独打人身要穴,用以自保求生颇有益处。”刘鹿卿继续道:“就这样,我十四岁出师,跟着缪兰下山行侠仗义快意人生。那年缪兰十七岁,如果没有遇上那个男人——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你说的那个男人,是先皇祈元帝吧。”方南逸道。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缪兰身着淡蓝的衣衫撑伞站在桥上等我去买东西。”刘鹿卿回忆的眼眸中充满了专属于他的那份美好:“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男人站在桥下,就像欣赏一幅画一样欣赏着如仙女入境般的缪兰。他向缪兰走过去,跟她说话,同她一起笑…一个月后,他接缪兰入宫册封为妃,而我亦是随着她一起走。我的武功得到先皇赏识,做了一年的护骑校尉后便进入上清门,两年后接掌上清门总督一职。”
“本以为日子只是换了一种过法,但依旧可以平安得幸福下去。有优厚的俸禄和地位,有铁血的兄弟过命的朋友。直到第二年,先皇迎来了他的第二位嫔妃——也就是当今的孝严太后。皇帝纳妃封嫔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加上缪兰四年多不曾有所出,就算为了皇室所继也不可能独有她一人得享圣恩。”
“孝严太后本是当朝最好的堪舆师陆丙真的独生女,陆家为风水世家,他们建的宅修的墓堪称天下一绝。但是祖训有云:后世代代不可入朝为官。所以无论先代帝王用怎样的高官厚禄都不能说动陆家人的心,只可惜…后世不再,代代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