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失望,你们都不合格,刻薄的说,这里坐着一屋子懦夫!我要的不是什么狗屁军人,我要的是真正的勇士!什么是真正的勇士?就是从骨子里渴望杀戮、但却有所杀有所不杀的战士。他们以好斗为唯一美德,以求和为唯一耻辱,战斗是他们的本能,死亡是他们的荣耀,他们这一生只为战争而活着,也只有战争才能将他们的才华展现的淋漓尽致,和平就是他们最厌恶的坟墓。
你们是这样的人吗?你们不是!这就是我失望的地方。你们仅仅是军人,不是勇士。虽然我们难以改变战争的结果,但在一场以一敌百的战争中,我宁愿带着几个勇士去和敌人战斗,也不愿意领着一群军人尽所谓的义务。
从现在起,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们既不是勇士,也不想成为勇士,那就退出狼组。”李孔荣看着被他话语震慑的人说道,每个人都对他的决定表示惊讶。“退出者不会有任何惩罚,仅仅是表示自己的立场,只是后面九死一生的任务不会安排给你们而已。你们现在不表示自己的立场,到要你上场的时候不上,尿了裤子,结果就是枪毙。
好了,除邱仲明、何树铎、卢如平三人外,其他人解散!”李孔荣不想看到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妇女一般叽叽喳喳谈论,当即宣布解散。不想他这边才说完,蒋菁就大声道:“报告长官,我不想做懦夫,我要留下。”
蒋菁说完,其他人也起立发言。叽叽喳喳中,李孔荣很不耐烦的挥手:“愿意的,明天这个时间在这准时集合,不愿意的,请自便。此关系每个人的生死,请各位务必考虑清楚。解散!”
人群终于离开了,空空的教室里只剩下李孔荣和邱仲明、何树铎、卢如平四人。李孔荣抽烟不说话,邱仲明几人便只有沉默。良久,李孔荣道:“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们下来吗?”
“知道。”海军留德人员中,非福建人很少,就是国语非常流利的常香圻,也是福建人。邱仲明、何树铎、卢如平三人不但是外省人,还曾经是复兴社成员。这点外人不知道,可海校内部早就是心知肚明。刚开始见李孔荣将他们放在自己组里,他们还很高兴,认为李孔荣对他们一视同仁,可现在把他们留下来,却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说复兴社的事情。”李孔荣道。“我只想说信任的事情。海军不喜欢有什么党派之争带进来,你们的过去让大家很难信任你们,这是个问题。”
“请长官训示。”邱仲明是三人之间领头的,他也很苦恼大家都怀疑自己三人,吃饭也要和他们隔一段距离,好像三人得了瘟疫。
“我们没有什么训示,我只是想说你们如果想留在这里,就必须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汗甚至是血。而相反,如果你们不留在这里,以你们的才干,路可能会走的更顺。你们考虑吧。”李孔荣说完也打发他们走。邱仲明见他如此,敬礼之后就带着何树铎和卢如平离开了。
‘以好斗为唯一美德,以求和为唯一耻辱’、‘战斗是勇士的本能、死亡是勇士的荣耀’……,李孔荣这边散会后,这些杀气十足的话语很快传遍了海军宿舍。年轻的海军学员毕竟年轻,他们对此争相传诵,但在高级军官宿舍,不少人却对此嗤之以鼻。
“我看他是疯了!”韩兆霖一脸嘲笑。“当兵不是为了吃粮,谁会当这个兵?照他这么个说话,那还不如大家自备干粮去打仗。”
“汉盛说这么激烈的言辞我看也情有可原,”陈兆棻道。“他太太不是被炸死了吗?如果那架飞机不是被日舰打伤,他太太怎么会出这种事?恨日本人也情有可原。”
“我倒觉得这和恨无关,”刘永仁这个小白脸有些风流倜傥的味道,可小白脸也有为浪漫献身的时候,“这才是男人的活法,轰轰烈烈而死好过默默无闻断气。要是我们四万万同胞有一万万是这样的勇士,何愁不能把日本人赶下大海!”
“还日本人……”程法侃失笑。“有一万万这样的勇士,南京国民政府早就不复存在了。换句话说,南京国民政府容不下这一万万勇士,有他们在,党国还怎么独.裁专.制?我看李长官说的那些东西,应该是从纳粹哪里学来的吧?鼓吹战争、厌恶和平,这不就是法西斯吗?”
李孔荣据说能背咏整本《我的奋斗》的,程法侃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刘永仁也不是很好说服的人,他道:“不歌颂战争日本人就会退出中国?歌颂和平日本人就不会南京屠杀?你还是省省吧,怕就直接说,再说也没有要你去狼组。”
“我只是就事论事,吹鼓战争的就是法西斯。”程法侃坚持道。
“现在日本人已经打过来了,那你说怎么制止战争?”刘永仁追问。“不杀人就是被杀,你自己选吧。”
程法侃被他挤兑的没办法,只好沉默。一直冷眼旁观的薛奎光笑道:“永仁决定留下?”
“当然留下,哪怕做个法西斯。”他还扫了程法侃一眼,程法侃只当没听见,毫不理会。
“孚民兄、祥光兄会不会留下?”薛奎光问着高光佑和林祥光两人,他其实是希望林祥光走的,走了他很可能就是次席值勤官。
“孚民兄弟弟战死于江阴,和日本人有血仇,他是不会会走的。”刘永仁对几个军官都很了解,“祥光兄就难说了,他做事看不透。”他说完又笑:“这么快就为连襟考虑了,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曾家十一妹怎么看都是美人,那些没成婚的谁不眼红?哈哈……”
刘永仁哈哈大笑,不想门哐当一声,朗鉴澄进来了。“龙组的马上集合。”他道。
李孔荣这边狼组集合训话,林准的龙组也要集合训话。林准这边集合的时候,李孔荣正在接一个电话,柏林一个姑娘打来的。
“李上校,我是…我是上次和老师一起拜访您的何泽慧,您还记得吗?”电话里是一口温温糯糯的苏白,这是何泽慧。
“我记得,你就是那个麻花辫姑娘。”李孔荣听到女人的声音本有些惊讶,可何泽慧一说他就想起了那天那个麻花辫姑娘,她是严济慈的学生,柏林高等工业学院的留学生,她学的专业倒很奇怪,居然研究弹道。“你有什么事吗?”
“……李上校,国内新中工程公司的魏如先生和支秉渊先生今天到了柏林,他们想与您会面。”何泽慧道,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们来了?!”李孔荣惊讶。在钟前功找遍研究人员后,李孔荣忽然发现一个头疼的事情,那就是他缺少管理人员,而钟前功电报里向他汇报的新中工程公司诸人正是合适的人选。他们能不能研究喷气发动机无所谓,他们既然能研究内燃机做工程,自然清楚研究过程的管控,现在瑞士四个研究项目一起开动,没有人打理是不行的,后续没有生产经验的人经营更是不行的,所以他出了几个主意给钟前功,没想到这么快就奏效了。
“是,他们今天刚刚下飞机,没有去大使馆,就找了我。”何泽慧在电话里道。不去大使馆也是李孔荣吩咐的,目的是为了避开国府关注,而借口自然是保密、防止倭寇窥探云云。
“好,请你帮他们买两张到吕贝克的火车票,把他们送上车。”李孔荣在电话里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