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科洛斯爵士一手握着暗牌,另一手轻轻一伸,便将机会交回到了正邪的手中。
“这犊子......”
鬼人正邪瞅着那张沾满了颓丧气息的鬼牌,一口尖牙咬得嘎吱作响。她手里头的那张黑桃5,几乎被她捏得变了形。
正邪此时的总点数为10点,也就是说,她下一张无论抽中什么,都不可能爆掉。安全,这就是她此刻最大的优势,但她丝毫没有身处优势一方的感觉。
其原因,就是这张鬼牌。尽管没有点数,这却是一张,比自选点数的小丑牌用处更大的,战略级好牌。
明牌的规则,实质上是一种“底线的透露”,即选手的最低点数=明牌点数+手牌数量*2。老练的选手可以通过明牌的点数,外加手牌的数量,大致地估算出对手此时的总点数,以此为基础调整自己的抽牌策略。
而夏科洛斯爵士亮出来的,是一张0点的鬼牌,这等于是根本没有明牌。正邪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夏科洛斯爵士的手牌数量,而这显然是不足以作为判断基准的。往后,她只能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摸黑前行。
更糟糕的是,这张0点的鬼牌,实际上让夏科洛斯爵士首次抽牌的数量减少到了一张。双方各自完成抽牌以后,在手牌数量相同的情况下,夏科洛斯爵士生生地比正邪少了一张牌的点数。若是要爆,正邪先一步爆掉的概率,是远远大于夏科洛斯爵士的。
没有办法,没有头绪,事已至此,正邪完全找不出逆转这种状况的办法。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抽牌,至少,她的这次抽牌是绝对安全的。
“......已经被彻底抹杀了......”
当她把手伸向牌堆时,她的脑子里不知怎地,响起了夏科洛斯爵士先前说过的那句话。他说A牌已经被抹杀了,这种神棍一般的发言,正邪自然是不信的。可当她真正去抽牌时,这句话却开始在她的脑中反复回响、挥之不去,她的抽牌动作,也因此停顿了下来。
因为,此时此刻,她最想抽的那张牌,正是A牌。只要拥有了A牌的11点,再加上两张5的10点,她就能直接宣布胜利。可是,她现在越是想要抽到A牌,便也越是无法忽视夏科洛斯爵士的那句话。
那句话就像是有着魔力一样,将她拴在原地,无法动弹。潜意识里,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那便是,单凭直觉与经验来判断,夏科洛斯爵士并没有对她说谎。他可能,真的,用了某种她不知道的方法,将A牌从这场牌局中抹去了。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牌堆,大致数了一下那里头的纸牌数量——约摸着是50张。再加上二人抽出来的4张牌,这桌上的扑克牌总共就有54张,刚好是一整副。如是,正邪便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心口,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并在心里头对自己说道:
“你在迷信个什么劲啊,鬼人正邪?”
“你以前,对上谁不是说干就干?怎么碰见这么一只猫,就变得疑神疑鬼了?”
“抽牌啊,大胆去抽啊,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还觉得自己有什么可输的?还有哪条路给你去退?”
“不,你没有退路,你只有勇往直前,不成功则成仁。”
“去赌一把,正邪,大胆地赌上一把。去证明那家伙是错的,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你能看见那张黑桃A,它已经在向你招手了。去把它抽出来,然后结束这一切,去吧!”
正邪提了一口气,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啪”地一下,重重地拍在了牌堆上,用手指缝将一张纸牌夹了起来。在外人看来,这就像是在泄愤,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的斗志,究竟有多么的高昂。
然而,斗志是没有用的。
在现实的墙壁面前,一切形而上的东西都没有意义,若是硬实力不达标,翻不过去,那便只能望而兴叹。正邪此时所面对的,正是这种情况。她抽到的那张牌,并不是黑桃A,甚至都沾不上黑桃A的边,无论是1点还是11点,都离它很远很远——那又是一张5,方片5。
555,三张5。正邪周遭的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变为一片白,空无一物的纯白。隐约间,她能感觉到,自己气数已尽。
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那面戴在胸前的小铜镜,那个伴她奋战至此的幸运符,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从那镜面上感觉到任何形式的回应。她被抛弃了,被背叛了,她在那黑暗的海洋上独自扬帆,失去了轮盘与方向,以一叶小舟,迎接命运的怒涛。她瞧着对面的那只,从始至终泰然自若、不动如山的白猫,发觉他已然是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了。
“知道我为什么不追究你的作弊行为吗?”
她听见白猫这么说道。
“因为你并不是这张赌桌上的唯一一个作弊者。”
“我的主人,凯瑟琳·帕歌斯小姐,有着一种可怕的能力。她能抹除一定范围之内的能量,直至一切化为乌有。”
“身为她的眷属,我当然也有着,‘同一类型’的力量。”
“我能够,将‘事件发生的概率’,从时间之中,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