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的表情,我似乎有义务给你一个合理解释?”妹红说着,态度上有着几分戏谑的意思,“这么讲好了......”
“我毁灭了画中的自己,然后在画之外重生了。”
“必定”、“一定”、“绝对”、“百分之一百”,一分钟以前的正邪,几乎没法从她那私塾辍学的贫瘠词汇量之中掏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来描述她取胜的必然性。
尽管现在看来,她此前的心态确实是有点可笑,不过那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在取得了百里白灵身体与灵魂的支配权以后,她曾经系统地测试了一下他的实力,其结果差点惊掉了她的下巴。
但凡是画在纸上的,任何东西,山也好水也好,甚至是一些抽象的概念,比如“杀死”、“斩断”,只要能明确地表达出来,这孩子就能将其变为现实。这种能力已经不能用“强无敌”来形容了,简直就是神迹。
不过,如果只到这里就能让正邪感到满足,那她就不是鬼人正邪了。这货后脑勺上长了反骨,脑回路比较清奇,凡事都喜欢反着来。她寻思着,“既然这孩子可以将‘画中’之物带进‘现实’,那么反过来,他能不能将‘现实’之物带进画中呢?”
她照着这个思路,尝试了一下,然后便亲眼看着白灵将一块现实中的石头封进了画中,所做的不过是简简单单地在画卷上描出那块石头的轮廓,然后......“嘭!”
奇迹降临,正邪得到的答案是“yes”。
于是正邪将她那对从眼眶中弹出来的眼珠子重新塞了回去,又将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脏强压了下去,用三下深呼吸抚平了即将爆裂的情绪。冷静下来以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应该说,一个邪恶而周密的计划,开始在她的脑海之中酝酿成型。
那之后的事情就不必多说了。
这一招的可怕之处,就在于被封进画中的人,会真正地成为一个“画中人”。一幅画就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真实”的世界,其中的人物一方面难以察觉自己身在画中,另一方面,即使察觉到了,他们也不可能有突破画境、回到现实的手段。其原因,打个简单的比方......小说中的人物会因为你骂他一句就跳出来锤爆你的狗头吗?不会,对不对?画境与现境不在一个次元,相互之间不可能互通。
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从画中圌出来,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条是死路,也就是直接把画撕了,或者烧了。画被毁掉的那一刻,存在于画中的人就会直接死掉,而他们的灵魂则会被释放出来,毕竟囚禁他们的画中世界已经灰飞烟灭了。死亡,倒也算是绝望的画中人的一种另类解脱。
第二条路是仁慈,即是由百里白灵亲自解除封印,而这条路也等同于不存在。对于鬼人正邪来讲,这幅画里的人都是拿来和幻想乡的大妖怪们讨价还价的优秀筹码,尤其是博丽灵梦。在榨干这些人质的最后一滴血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放他们走的。当然,即使彻底榨尽了他们的价值,以正邪的性格,出尔反尔当面撕票也是个大概率事件。这都是以后的事,暂且不表。
现在,对于正邪来说,首要,重要,紧要,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眼前的这个得意得令她胃疼的女子,藤原妹红。这家伙的存在,让这段话之前的那,用来描写正邪有多牛逼白灵这一招有多牛逼的一千多字,统统成了马粪。“强、无敌、不可战胜”是不存在的,妹红用正邪想象之外的,最为简单粗暴不讲理的方法,破掉了这“几乎”没有弱点的一招:
我先自杀,再复活,什么牢笼都休想关住我。
复活,正邪百密一疏,独独漏算了这一点,也最终死在了这一点上。正常人强行破画而出则必死无疑,唯有藤原妹红,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她的面前。
所以正邪的所有宏伟计划都在这一刻破产了,她必须重新回到战场上,像条狗一样为自己的生存奋斗,而她最讨厌的就是阴谋诡计不好使的情况下与那些五大三粗的野蛮人拳脚相向了——因为她总是打不赢。
“在你我之间的战斗开始之前,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正邪在妹红的眼皮底下,不紧不慢地卷起了她的最终王牌——那一卷,带着一块人形的焦黑、封印着所有人的丝绸画卷。她捡起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掸了两下灰土,披到了身上,又将那卷轴塞回到西装内兜之中。稍正衣冠之后,她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身在画中的?”
如果妹红不知道自己在画中,那她就不会想着自杀,也就不会从画中圌出来。依正邪看,问题就出在这儿。这完美的画境,究竟是如何被看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