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就从来不会去想那些东西,”她说道,”因为,每当我试图去想,我总会不可避免地,先把自己给灌醉。”
语毕,似是要证明自己言出必行一样,萃香拔起酒葫芦的塞子,给自己灌上了一大口。
“然后,嗝——”一个长长的酒嗝打断了萃香的话,“然后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敬你一杯,”她说着,将那酒葫芦递向了华扇,“致我们曾经一同走过的美好时光。”
华扇便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道了一句,“致我亡失的右手”,而后抓起葫芦就是一通狂饮。她那喝法,都没法用“牛饮”来形容了,那简直就是龙卷风吸水,上天为云,下地为雨。一旁的萃香倒是看得乐呵,时不时还鼓个掌,叫个好,完全不担心她葫芦里的酒被这位久别重逢的老友一口气喝光。
倒不如说,华扇若是真能喝干圌她这个酒葫芦,那本事可大了去了。
“噗哈!”
过了好一会儿,华扇终于将葫芦嘴儿从嘴巴里头揪了出来,随即发出了一声,潜水潜到极限的人浮出圌水面吸进第一口空气时,所发出的声音。
“痛快!”
她大喝一声,将那葫芦往萃香的怀里使劲一丢,接着迅速后退数步,开腿,握拳,摆出了迎战之势。
“你不是想战个痛快吗?”她借着窜上大脑的酒劲,微红着面颊,一口气吸进肚里,冲着萃香吼道:
“那来吧,开始吧!以我大江山之鬼,茨木童子之名,定要让大首领不负此行!”
这就对了。
伊吹萃香将酒葫芦挂回到腰间,同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华扇那张斗志洋溢,又稍显醉意的脸,笑容渐深。
就像一千年前那样,她是鬼族大当家,华扇是二当家。月圆之时,她们便在高山之巅饮酒、比武、再饮酒、再比武,直到朝阳东升。
一切,都像一千年前一样,便已足够。
一切,若能像一千年前那样,该有多好。
萃香收起了笑容,同时,收紧了拳头。她和华扇之间少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而她甚至没有往前迈出一步,就那么,一拳,直直地打在了空气之中。
“嘭!”
月亮裂开了,就像摔在地上的白瓷盘子。
一道沟壑将战场,乃至整片迷途竹林、整个幻想乡劈成了两半。一拳之威,下至地府,上及天际,崩天,裂地,碎月。四周的空间就如同破碎的镜片一般四散开来,碎片与碎片之间,是漆黑的虚无。
这一拳,在维持幻想乡存在的大结界上,凿出了一道裂缝。
这是什么概念呢?想象一下,小说中的人物,一生气直接把描绘自己的小说给撕了。伊吹萃香,在刚刚,一拳打穿了自己所处的“空间”与“时间”。
她靠的是什么呢?腕力?
没错,就只是腕力而已。
她用这一拳,隆重地告知了幻想乡全体居民:
鬼回来了。
大地在颤抖,狂风在哭泣,附近的竹子碎成了缕缕细丝,随着旋风一圈又一圈地打转。华扇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半看戏半参与的八云紫见势不妙,早早地躲入了隙间之中,暂避锋芒。
仍旧站着的人,只有伊吹萃香,她往前踏了一大步,重重地踩在地上,激起一圈尘土,而后沉声大喝道:
“我乃鬼王酒吞童子,废话少说,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