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其实已经开始了,自一分钟前起它就已经正式开始了。然而,纳兰暝三人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做好了准备,隔着一段距离,警戒着。
希拉看起来很放松,双手垂在两侧,裙摆轻飘飘地摇动,一脸半笑不笑的暧昧表情,叫人捉摸不透。然而,从她的身体里释放出来的那股“力量”,那种“气息”,以及随之而来、直接刺激着纳兰暝三人最细微敏感的神经的“信号”,只将他们压得喘不出气。危险,让人想要转身逃走的危险,毫无遮掩地摆在了三人的面前。
进攻的想法,并不是没在他们的脑海中圌出现过。然而每当他们产生这样或那样的想法,再抬起头,将这些想法与希拉的身形一对照,他们总是能惊异地、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的死相。
从正面进攻,会被碾压;从侧面夹击,会被切碎;绕后偷袭,会被烧焦。他们将那一个又一个的战术在脑内实验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解锁一种新的死法,直到他们的身体开始产生幻痛,方才放弃了这些想法。希拉明明还没出手,无论她有多强,她都还没开始展现自己的强大,源自本能的警报,就已震耳欲聋: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趁现在还有机会,快逃,否则的话......”
“你就死定了。”
见三人被死亡的幻象所困,不敢妄动一下,希拉便是轻轻一笑,向前一步,而后弯腰,从那烧焦的土地上抓起了一把白灰。
她将那余温尚存的灰烬凑在鼻子前,轻嗅一下,接着便伸手向前,松开五指,将它丢在了热风之中。
“这就是,我的仆人,塞比鲁斯的结局吗?”
是的,没有错,第二真祖不可能出错,此时此刻,躺在她脚下的这一摊灰,正是她的仆从,“地狱犬”塞比鲁斯燃烧殆尽以后的残留物。
永远亭在她的身后熊熊燃烧,她望着那苍白的灰烬缓缓飘落,回归于大地,双目失神。
“我还记得他‘出生’的那一天,他单膝跪地,向我效忠的情景。”她回忆道,“我俯视着他的双眼,便知道,这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他追随了我一万年,从来没有过二心,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在他的同辈人篡夺了血族的领导权的时候,他都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而当我最终归隐于黑暗,他也成了陪伴在我身边的,唯一的从者。”
“而这,就是他的结局吗?”
希拉拍去了残留在手掌上的灰粉,轻呼了一口气。
“火焰燃尽,仅剩余灰。不得不说,这个结局,实在是与他相称。”
语气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哀伤,亦无赞许之意,仅是波澜不惊的陈述罢了。
“虽然遗憾,但,”话锋一转,希拉的双眼便一骨碌,转向了纳兰暝,“也不过,就是损失了一个好用的‘道具’罢了。”
她直视着纳兰暝的眼睛,那种眼神,就像针一样,刺痛了纳兰暝的灵魂。
“知道吗,纳兰暝,跟你一样,塞比鲁斯也是我亲手创造出来的吸血鬼。我在他身上付出的,和在你身上付出的,是完全相等的,一滴鲜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的那滴血的价值,我已经完完全全地收回来了,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说完这句话,希拉便消失了,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残留在纳兰暝的视网膜上。当血腥味弥漫开来时,纳兰暝愕然回首,发现希拉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而她的拳头,则穿透了凯瑟琳的胸口。
“我......明明......”
鲜血飞溅,凯瑟琳的眼中写满了困惑。
“你明明使用了你那,抹除能量的力量,但为什么,我还是能毫无阻碍地碰到你呢?”
希拉微笑着,将她的拳头从凯瑟琳的身体之中抽了出来。沾满了整只手的鲜血被她的皮肤吸收,血红的拳头很快便变回了白色,干干净净。
双圌腿一软,凯瑟琳便跪坐了下去,冰凉的小手颤抖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模糊的视野之中,那满手的鲜血清楚明白地告诉她:这是现实。她那无敌的防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儿戏一般地,被突破了,甚至连稍微阻碍一下,都没能做到。
这种情况不一样,这种情况,她从来都没遇到过。纵使是鬼王伊吹萃香,依仗着那顶天的怪力,也做不到这种事。这简直......这就像是蚂蚁举着树叶,自以为坚不可摧,却被人类用一根小指轻易碾压一样。她开始觉得,自己跟希拉,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只上。
这就是真祖,传说中的血族。
“凯瑟琳小姐!”
离凯瑟琳最近的火之里炎华显然是有些慌了,大叫了一声,便挺身挡在了凯瑟琳与希拉之间。纳兰暝甚至都来不及出手去阻止她,便看见希拉仅用一根手指,如弹飞一只恼人的苍蝇一般,把她给弹飞了。一个大活人被一根手指给弹飞,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前,纳兰暝还真是一时词穷,不知道怎么去评价了。
跟拉杜三世决战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到《火影忍者》里的某些画面,跟风见幽香掐架的时候,他又会不自觉地联想到弗利萨,或者杰顿。但是眼前的这一幕,他的大脑在接受了视觉信号之后,便给他回放了一段,他以前非常喜欢,现在也仍然很喜欢的动画片,《猫和老鼠》。
他是汤姆,凯瑟琳是杰瑞,炎华是跟在杰瑞屁圌股后面惹是生非的那只小白鼠,希拉是邻居家养的那条大狗。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呀——”
看着那不成器的火之里炎华尖叫着从他的面前飞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后落在了几根尖锐的断竹上,被圌插成了串串,鲜血淋漓,纳兰暝的眼皮便跳了两下,心里头暗骂了一句:
“这送人头的倒霉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