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说的都是朴实道理,哪怕是粗胚,也能听懂。
只是不理解:咱们这样不好吗,拜佛向善不够吗,为啥非得更进一步呢。
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太惊悚,好像是谤佛啊!
再说了,佛是人人都能做的吗?
别以为草民信徒就傻,他们拜佛,就像屠夫养猪。
和平年景舍粮饲佛……如果到了灾年,首先佛寺要施粥!其次可以攻破佛寺,杀了和尚抢了米粮香油!
这些人看着刘秘,笑嘻嘻的,别拿农民当傻子。如果真的傻,农民早就灭绝了。
升座成佛固然好,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还不如躲在家里,虽然清贫了点,至少舒坦、滋润,不用担心送命。
“咱们也不是反对成佛,倘若真到了没法子的时候,俺肯定跟着你当佛!”侯大的话,代表了多数人的心声,许多人都连连点头。
“是啊,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出去挣命作死,太傻了!”刘秘苦笑着摇摇头。
侯大不安的挠挠头,“刘小哥,俺不像你这么聪明,俺是不是说错话了?你可别生气啊,俺都听你的。”
“对,只要不糟蹋粮食,只要给俺侯家留一两个,俺们侯家永远有四个人,任凭你使唤!”侯二拱拱手,一片赤诚。
“我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啊。”
“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杞人。万幸,妖怪又前进了半步,所以我只比你们领先半步。”
刘秘沉吟,扭头说:“朱老爹和醉道人,你们怎么看?”
朱青山也叹口气,冲侯四侯五挥挥手,“刘生屋里有个棉被,棉被里藏着满满的冰块子,你们把棉被抬出来,不许偷吃!”
侯四侯五站起来,冲进屋,一人抓着棉被一头,将棉被提了出来。
把棉被放下,侯四侯五看了刘秘一眼,没别的吩咐就退下了。
刘秘上前,伸手打开棉被。
“嘶……可惜了。”除了朱青山和醉道人,齐刷刷抽口凉气,又惋惜的摇头。
刘秘伸手扒~开几块冰砖,对他们说:“安老头死了,他闺女哭着来求我,我去县城讨了些冰块,给他冰镇了,在思考怎么安排他的后事。”
你们来了,正好把这事解决,“这些冰块就没用了,一人一块吃了吧,大热天的,糟蹋了可惜。”
盗户的价值观很奇葩,对他们来说,尸体分两种,一种有毒,一种无毒。
病死、祟死、老尸、臭尸,有毒,不能碰,也不能从尸体上捡东西吃。
而额头被咬掉了一块,刚死不久的尸体,没有毒。
也没人客气,放在安老头身上的冰块子都被捡了起来,那三个江湖人士一共才分了两块,在条凳上打碎,三个人一人一份。
他们吃着冰块,刘秘在旁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妖怪在进击我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事情是这样,从刘秘回来之后,本地人、盗户,都不怎么和刘秘来往。
除了李猎户一家来给刘秘煮饭跑腿外,别的人都排挤刘秘。
但鬼田泽南端的安老头重情义,记着刘秘的恩情,念念不忘。
刘秘来河间县的那年,安老头死了儿子,狗大户勾结讼棍,伪造文书,又夺了他家田地屋舍。
安老头带着女儿幼子,漫无目的地流亡讨饭,走到哪算哪。
来到河间县的时候,刘秘喊他站住,说缺个女仆做饭洗衣服,缺个小屁孩跑腿。
还有家里的皮革、被褥、十袋荞麦谷子,得有个靠谱的人看着。
刘秘问‘我看你们一家给我做奴隶不错,你们要不要做’。
安老头就留下来,做了刘家的奴隶。
第二年去种田,刘秘发现安老头喜爱种田,而且听话,没有野心,就教他用科学开荒种田。
安老头在鬼田泽安了家,跟着刘秘学了竹枪戳刺术。
鬼田泽南边的土发红,土壤酸性太高,不适合种粮食。刘秘就教他种茶树、荞麦。
有刘秘撑腰,而且荞麦不好吃,安老头在那安家,倒是没人和他争。
安老头还称刘秘‘东家’,只是刘秘不许他过来伺候。安老头醉心农业,每年三季菜蔬,春天的茶叶,还有夏秋各三袋粮食,送给刘秘。
过年的时候,还送刘秘一些贵重的茶油。
前些天刘秘回来,安老头夜里扛着一袋玉米,他小子提着一串鱼干,过来问候。
当时安老头就说鬼田泽南边不安稳,天上经常刮黑风,有时候还有大雾,雾气发腥发臭。
刘秘劝他一家搬回来,反正这儿有空房子,住人存粮都足够。
安老头心动,只是快要收荞麦了,他怕有人偷荞麦,就打算等收完荞麦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