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板这门艺术起源于数来宝,数来宝就是叫花子唱的,说是为他们的祖师爷向孔子的门生讨债。后来这些会唱数来宝的乞丐慢慢从乞丐团体中脱离出来,成为了数来宝艺人,开始卖艺为生。
后来数来宝就慢慢和相声合流了,所以相声的十二门功课里面就有数来宝一门,再后来才慢慢演变成快板艺术。像王凤山和高凤山两位相声就是数来宝艺人出身,后来才拜入相声门下。
所以刚才张文海唱快板书,那人往地上扔钱,这是把他当叫花子了,他才这么气的。
何向东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意,对张文海说道:“张先生,别生气,咱撂地嘛,正常的,我们每次撂地都在地上捡钱,我师父常说没有在地上捡过钱的就不算是撂过地的。”
张文海脸很黑,没好气道:“这么说,你还要恭喜我咯?”
何向东连道:“哎哟,不敢不敢,这种捡钱的小事我来就好。”
说着,何向东弯着身子把两块钱捡了起来,这种事他过去十几年里面干了无数次了,撂地就是这样的,平地抠饼对面拿贼,这是最考验艺人本事的一种方式,那些成名的老先生,全都撂过地,只是现在艺人地位翻身了,才不至于去撂地那么惨了。
方文岐也经常说一句话,你没有在地上捡过钱,你就不知道什么才是相声。这话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很有几分道理,相声就是一门地上的艺术。
何向东熟练地把两块钱揣进兜里,笑笑道:“得,要不咱干脆撂地算了,这没唱一分钟呢就收入两块钱了。”
张文海道:“少废话,我快板书都唱了,接下来该你们圆沾子了。”
范文泉笑笑,一手一副竹板说道:“你这老货,瞧好了吧,看我给你来一段。”
“别,师叔。”何向东赶紧劝住了范文泉,这都是一把岁数的老先生了,再撂地圆沾就太惨了一点,何向东自己都看不过去,他道:“师叔,圆沾这种粗活我来就行,你和张先生在旁边歇着就好。”
范文泉还不服老,问道:“你这是嫌我老啊?”
何向东赶紧解释道:“您这要唱快板,我等会又要唱太平歌词,这太乱了,您歇一会吧,圆沾子这种简单活我来就好,我还没登台表演的时候我师父就让我圆沾了,这事我来就好,后面上场表演的大活儿还得靠您压场呢。”
听了这话,范文泉有面子多了,他收了板子道:“那行,那就你先来吧。”
何向东也没有多话,拿出玉子来,熟练地打了一串花点,这么多年他除非是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否则他每天都是要练功的,十几年的苦练让他的技艺愈发纯熟。
花点打完,回归到正常的板眼上面,太平歌词的板眼很简单,板起板落,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都是在板上面的,而且是一韵到底,不像歌曲那样还有副歌,所以它很考验演唱者的水平。
用何向东这副宝嗓来唱自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了:“那庄公闲游出趟城西,
瞧见了那他人骑马我就骑着驴。
扭项回头瞅见一个推小车的汉,
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
打墙的板儿翻上下,
谁又是那十个穷九个富的……”
依旧是《劝人方》,太平歌词里面的代表曲目了,正所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何向东唱曲了,范文泉和张文海还是露出了极为享受的神情,身上的起皮疙瘩都立起来了,这嗓这韵实在是太绝了。
就连来往的路人也被何向东曲子给吸引住了,一个个站在旁边窃窃私语地看着。
“这人干嘛呢?”
“快看快看,这人唱戏呢,可好听了。”
“这唱的什么戏啊,也不像是京剧啊,我从来没听过啊。”
“谁知道呢,不过是真有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