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生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他以前脸上挂着的永远都是和煦的笑容,他现在也在笑,可却不是那种招牌式的和煦的笑容。现在的这种笑容,显得更加真诚,让人看了觉得亲切。
高秉生看着何向东,说道:“何向东,你曾经是一条活跃在山间溪流里面的野鱼,虽说吃的东西很少,但胜在自由。可现在你却是在池塘里面,你吃的都是池塘里面的东西。你既然在池塘里面了,又在享用池塘给你的吃食,你就得守池塘的规矩。”
“你总不能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结果还不去理会人家,没有这样的道理,天底下的好事,也不能被你一个人占着。就像西方哲学家说的那样,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何向东,你既然选择了脱离江湖跑马,你既然选择了发展向文社,你既然选择了在这池塘之中,你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潇洒自在了。何向东,你不是看不透这一点,而是你不愿意去看透。”
“你们向文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好,会发展得越来越快,同样的,放在你们身上的枷锁也会越来越重。我知道你身后有人,我也知道你不愿意去求你身后的那个人。也许那个人会在你危难的时候帮你,可他又能帮你几次,你归根结底还是要靠自己的。”
“何向东,向文社是相声的希望。为了向文社,也是为了相声。何向东,就该去看透了,你也该做出选择了。”
闻言,何向东默然久久。
……
两人分别之后,何向东回家,何向东没有让人来接,他只是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夜,很深了。
何向东独自在走,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有街上的车子在呼啸过着。
何向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忽然间,他在路边看见了一辆老式的二八自行车,一辆很破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丢弃的自行车。
何向东突然笑了出来,他又想到了当年,当年他初到北京的时候,就是骑着这样的一辆破自行车每天从老向文社到郊区,来回地跑。
现在想想,自己已经好些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
何向东忽然来了兴致,他很想骑一骑这辆自行车。于是,何向东走上前去,也不管车子脏不脏,他翻身就上去了。
脚下蹬了几下,自行车发出几声悲鸣,嘎吱嘎吱,晃晃悠悠地走了。
这俩破自行车跟何向东当年那辆有的一拼,就是除了铃铛不响之外,哪儿都响。
不过何向东当年那辆是有气的,骑着没这么累,这辆是瘪的,不过也正常,毕竟是被遗弃的嘛,怎么会还有人给它打气。
虽然很累,可是何向东骑得却很痛快,他用力蹬着,一边骑一边笑,一边笑一边叫。
肆意张狂,如疯如魔。
“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博古通今。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清,料定了汉家业鼎足三分。官封到武乡侯执掌帅印……”
何向东上一次这般唱的时候,在13年前,在96年的夏天,在天津,在何向东准备入京闯荡的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