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风吹送着青橘与流水的气味,满目的小花星星点点,夏天的傍晚安静地加深了颜色。
“自小时候开始,哥哥就像一把大伞一样将我保护的严严实实,从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在他悉心温柔的保护下,我无忧无虑的渡过了十四年,直到有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开满蔷薇的庭院里等着哥哥放学归来,直到满天的星子褪去,哥哥却再也没有回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自本田绪的眼睑滑落,她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哥哥不在了,周围的那些不良因为这张脸开始找上了我,起初只是恶言挖苦,渐渐地向我伸手要钱,最后甚至动手动脚……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是你的错……”本田绪美丽的脸蛋猛地血脉贲张,情绪十分激动的仇视着毛利兰:“毛利兰是你的错,三年前的帝丹高校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还没死?神真是不公平,最该死的人却依旧光鲜亮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讽刺……”
安室透合上的眼瞳倏地睁开了,他垂下环抱在身前的双臂,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脆响随着呼啸而过的风声飘荡在耳里。
似乎是被打了一耳光的脸颊十分疼痛,本田绪上身完全僵住了,神色变得截然不同了,由于极度震惊而使她所有的表情几近消失。
“知道你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吗?”毛利兰甩在半空的手在微微抖动着,她垂着脸,刘海遮住了她的神情:“你跟那些欺负你的不良又有什么区别?三年前的事,我知道不是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够弥补的,虽然痛苦着,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逃避,死了或许就能轻松了,但比起毫无责任的死,选择活下去才更需要勇气吧!”毛利兰抬起眼迎视着她的目光:“别忘了,一直以来你哥哥想保护的究竟是什么?”
从未想过的问题,自身前的女孩口里就这么说了出来,就像是突然注入视野里的一缕阳光,本田绪微微张口,眼神茫然地凝在半空。
“哥哥所要保护的……”本田绪喃喃轻语,花圃前脸上挂着笑容教她种花的哥哥;赞赏她时轻轻抚摸她头顶的哥哥;在试图欺负她的高年级面前变得凶神恶煞的哥哥;生病时悉心照料她的哥哥……他想要保护的是……
“毫无疑问,就是你的笑容!”毛利兰转向四周盛开的花:“这些花都是你从你哥哥的花圃中移植过来的吧,知道它们的花语吗?善良、自信、快乐、明媚、幸福,它们每一朵都寄托了你哥哥美好的愿望啊!无论是怎样的人,在什么地方,什么处境,总会有太阳被乌云遮住的时候,即使这样,不要惧怕,不要逃避,更不要因此忘记本来的自己,只要挺直腰杆,毅然仰望着天空,总有一天,太阳会回应你的,一定会从云的缝隙间露出来的时候!不要否定你哥哥留下的记忆,带着他对你的寄托,美丽勇敢的活下去,我这么说不是要你放弃去怨恨我,而是想让你换种方式,对于你自己的人生,你可以去试着改变的吧,不要输给那些负面的思考!”
与记忆里留存的似曾相识的一段话!本田绪仰起面庞,望着暮色渐浓的天际。
夏日午后的一场暴风雨,庭院里被狂风肆虐的七零八落,哥哥满脸心疼的收拾着花圃。压抑的氛围,身体就像是被深埋在土里一样沉重。
“绪!”温暖开朗的笑容,在沉闷的氛围里,哥哥的笑容像射穿乌云的阳光,他放开小心翼翼地捂住的双手,在他的两手之间,一朵洁白的小花灿烂的开放:“你看,暴风雨并没有能阻挡住它拼命绽放的信念,绪,人生总是充满未知的冒险,一定要美丽的活到最后!”
对了,哥哥曾这么温柔的告诉过她,可她却辜负了他的期待!自己都做了什么?本田绪绕过毛利兰,像失去灵魂的人偶一般,跌跌撞撞的往石洞走去。
安室透移步走到毛利兰面前,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坚挺的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兰,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你没有错!相信现在的你也能看出来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救了她,因为你,她的灵魂没有堕落进地狱!”
“零……”毛利兰将脸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她明白的,那起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并不止止是本田绪一个人,她只是许多人中的一个,每当一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因为她而痛苦着,毛利兰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被切碎了似的,憋着喉咙口的哽咽,轻道:“一分钟就好……”
安室透双手紧紧抱住她,温润的唇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兰的痛苦我都明白的,所以哭出来吧,只在心里哭,那样未免太残忍了,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你的痛苦由我来跟你一起承受!”在他话音消失的瞬间,他感受到了自胸膛处传来的炽热的温度,那是她眼泪的温度,融在他的心口,揪心的疼。
翌日,这是一处普通的二层小楼房,厚重的窗帘阻止了外面试图闯进的所有阳光。房间里很静,有打呼噜的声音自揉成一团的被子里传出来。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坐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还是感到了屋子里突然冷下来的空气,被子里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浑身哆嗦的望着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人。
“不必在意,我只是来观察一下实验对象的状况,你可以继续睡你的觉!”优雅慵懒的嗓音就像是优美的曲子,可床上的人显然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去欣赏。
“你……”床上的人浑身绷紧地盯着那模糊的身影:“你怎么知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