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不足,杨棠懒得研磨,直接借用砚台里尚算新鲜的余墨,提笔从右往下写:“牡丹第一颂!”
这只是个题目,沈忱见了却大惊失色,一惊杨棠好大的口气,古往今来,颂牡丹的诗词何其之多,敢自称第一,这口气已非“狂妄”二字能够形容;二惊杨棠所书就的毛笔字,竟是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的字体。
没错,杨棠今回用的并非他最惯常写的瘦金体,而是改了他学书法早期所擅长的柳体楷书。
要知道,前世楷书四大家,欧柳颜赵,此世除了欧阳询外,其余三人皆默默无名,所以沈忱见了杨棠的字体才觉惊奇,毕竟在书法上自成一体,可不是异想天开,随便胡编乱造地练几天就能够有所得的。
实际上欧体楷书,杨棠也是会的,而且楷书四体中他最欣赏的也是欧体,其将“中正”与“锋锐”结合得最为圆融,可惜此世欧阳询在书法界鼎鼎大名,他就不好拿欧体字出来献丑了。
相反,从未在此世出现过的柳体一留于纸面,不止沈忱,就连两个帮忙抬几案过来的工作人员也都生出了耳目一新之感。
待题目墨迹稍干,杨棠继续以竖行的方式,靠右写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沈忱一瞧,明眸大亮,不禁拊掌道:“好……啪啪啪!”
杨棠不过一默写者,所以丝毫不显激动,提了一行,继续写道:“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跟着是落款:“杨棠,于庚辰年己卯月乙酉日巳时三刻。”
搁笔之后,他又扭头对沈忱道:“现在离报名截止还有五六分钟,你把我这诗挂在高处,让大伙评评理,最好拍个照发网上,到时候乐子想不大都不行!”
沈忱瞬间明白了杨棠的用意,悄声提醒他道:“你这可是拆台……别忘了,我也是花会组委会的人呐!”
“是吗?随便你,总之那一千块我是不打算还你了,大不了这诗抵给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杨棠也不得不耍起了无奈。
“真哒?!”沈忱惊喜不已,旋又有些情绪低落,“可我那一千块根本买不了你这诗……”
“行了行了,你爱咋办咋办,手机收一下,我把我的社保号发给你,如果能报名就报,不能报我也不欠你什么了。”说完这些,杨棠还真就把社保号发给了沈忱,然后眼尾也不扫一下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阴柔男,径直离开了报名点。
杨棠走后,报名点这儿很快就闹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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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您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喝茶啊?报名点那边出大事了!”
慈眉善目的王老闻言,先看了下表,又瞥了眼大惊小怪来报信之人,哂道:“大路啊,这都九点四十九了,报名基本上结束了,还能出什么事啊?”
被称作大路的中年人苦笑道:“王老诶,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你那个甥外孙,就一直追沈家丫头那个,他找了一帮人在报名截止时间快到的时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王老听完大路的解释后,不禁一掌拍得茶碗乱跳道:“岂有此理,这郭谦也太不像话了,还是什么留过洋的人,留洋几年回来就学到了这么些下三滥的玩意儿?”
大路闻言,心里暗暗叫苦:我说王老诶王老,虽然我是实话实说,但你也不能一说就信啊,总得过去看看吧,不然万一哪天你又不信了,这埋怨不就落我身上了嘛!
王老显然没大路这么多心思,霍然起身道:“我倒要去看看你说的牡丹第一颂写得到底咋样,如果真能入了老夫的法眼,这人的名老夫替他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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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老亲自莅临报名点,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纷纷起立致敬,唯独阴柔男缩在人丛中不敢上前。
王老看也不看阴柔男,只一个劲盯着高挂在报名点正上方的那副字猛瞧:“好字啊好字,已然有自成一派的气象了,假以时日……好,这字好诗更好!!”
见王老大赞杨棠的字和诗,阴柔男心头的不妙之感渐重,正打算开溜,却听王老扬声道:“郭谦,滚过来!”
阴柔男只好硬着头皮凑到了王老身边:“舅姥爷(A)……”
“我听说落款这个杨棠是被你给逼走的?那好,我就命令你去把他给请回来!”王老淡淡道,“要是请不回来,那今年中秋,推举你们老郭家继承人的时候,我会替你弟弟多美言几句。”
阴柔男郭谦顿时脸色大变。要知道,王老虽不算郭家人,无奈他在文艺界的名声太大,在外行走,很多时候不是郭家在照拂他,而是他在照拂郭家,所以在郭家继承人这件事上,他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真的能够一言而把郭谦打落凡尘,变为普通的郭家一员,到那时,莫说追沈忱了,就是沈忱去那些会所他还能不能进都得两说。
A:爸爸的舅舅称舅老爷,妈妈的舅舅称舅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