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韬家的一惊,忙道不可,“太太,你是什么身份,即便不拿太太是礼部员外郎嫡长女、户部主事夫人的身份说话,你也是她的表舅母,怎可为她亲自去迎了大夫,太太你倒是亲力亲为了,只怕她不领情,那岂不是教她看轻了你去,好歹也教她知道你是她的长辈才是。”
朱大太太精神一振,当下便打定了主意,说道:“不错,不错。可不能让她一个小女孩儿轻瞧了去,咱们家想要出头虽然还需依傍他们家,却也要不露形色才可。”
二人就又长篇大套的说起了琐事家务来。
南若身体略好了些便常惦着“死即是生,生即是死”那八个字,又常望着那红线纸鸢痴痴入神。
这日晨起,她身子大好,钟夫人遣来照顾她的姜妈妈等人也都来了,她因记起连日病着未曾去给朱大太太问过安,便匆匆喊了往日在真定伺候她梳洗穿衣的紫菀进来。紫菀进来,见她神采奕奕的,因笑道:“姑娘今儿气色真好!”
南若一听,笑吟吟地说:“咱们客居姨祖母家却从未去给舅舅舅母请过安,实在是大失礼数,可得教人看了笑话去。”
紫菀却是冷哼了一声,“姑娘,也只你有这样的好脾气,换做是我,便不去给他们请安,听紫绢姐姐说,姑娘落入寒潭病得奄奄一息之时,住在他们府上,除了周老夫人,他们做长辈的,可从未来瞧过你。画笺又说自从周老夫人被谢四老爷接去杭州府小住后,朱大太太对姑娘就更加懈怠了,明知道姑娘身边只有画笺一个伺候着,也不遣个丫鬟婆子来,帮着照看姑娘,若不是我们赶来得及时,姑娘的病可又得加重几分了!”
南若微微笑着,那手指戳了戳她的鬓角,轻声道:“你啊你,哪里有长辈看晚辈的道理,何况舅母要住持中馈,自然是忙的晕头转向,再说彦表姐不是来瞧了我了吗?我们身处乱世,娘亲也常说要削减家里的吃穿用度,你当这是真定家里不成,你便只挑旁人的错处,若真的说起来,错在前头的还是我们呢。”
紫菀苦笑着说道:“八表姑娘?八表姑娘过来瞧姑娘还不是姑娘让画笺去央了她过来搭个手的吗。我们即便是错了,那还不是因为姑娘病体未愈,不能成行吗,听说姑娘堪堪好了一日,就是去妙通庵那天了,那日姑娘怎么没有给朱大太太问安了,又有哪点怠慢了他们家去!”
南若轻拍了拍她的背,笑说道:“别人待咱们好那是情义,咱们得记着,十倍偿还才是,别人不待咱们好那也是常情,咱们又何必如此计较呢!”
紫菀忙道:“姑娘除了在老夫人那里受过这样的气,谁还敢给姑娘气受,我是看不过眼,只是那朱大太太真是太小家子气了,她住持着中馈,便只管摆谱,总要给姑娘脸色瞧,难不成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姑娘的嫡亲舅母了!”
南若听了这话立刻严肃了面孔,“你也说了她不是我的亲舅母,却还要跟她计较这样多,我知道你素来是个谨慎的,你今儿说了这么多也不怕伤了舌头,这可是旁人家。”
紫菀撅起嘴,神情有些委屈,过了一会儿方说,“我早向紫绢姐姐、画笺打听清楚了,他们这儿丫鬟婆子的生活习性了,我不是个乱闯祸的,只是替姑娘不值罢了!”
南若耐下心来,安慰着她,“紫菀你和画笺一样,都是心气高的,我不是不知道,你担心爱惜我的身子我怎会不明白,可有时候关心则乱,莫要在别人家失了分寸,她们不对那是她们的不对,咱们做错了什么,别人可不会来向你我询问缘由,只会说我是个没教养的!那时咱们家又有什么体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