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方从前晌一直争执到黄昏,都相持不下。
飘飘而下的雪,从小小的雪子儿渐渐变成了一片片的雪花,又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
柴素锦叫人备车,要出府之时,地上的雪松散的地方已经堆积有一尺来高了。
厚底的皮靴子踩在上头,咯吱咯吱作响。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眼前景致都被飘落的白雪连成了一线。
“公主不若等雪停了再出门吧?”丫鬟扶着她劝道。
“我遣了人候在伯爵府,一旦瑄哥儿会回来,就叫他来。可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更没有消息送回来,可见他还在宫里。”柴素锦说着上了马车。
丫鬟也连忙跟了上去,“或许是下雪了,圣上留饭了呢?”
柴素锦摇了摇头,“圣上原本罚了定国公禁足,可今日却突然召他进宫。我隐约觉得有事发生,火烧驿馆的事还没有了解。”
“不是已经了结了么?为楚人医治,还罚了定国公,听闻定国公万户食邑,都拿来安抚楚国使者了,他们还不满足么?”丫鬟瞪眼问道。
柴素锦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马车在伯爵府门外停下,正要驶进侧门之时,听闻外头有打马而来的声音。
丫鬟连忙挑起车窗帘子。
柴素锦恰从车窗帘子里,看到瑄哥儿的身影。
“姐姐?”瑄哥儿吁的一声,勒停马,“下这么大雪,你怎么来了?”
“进去说。”柴素锦看了看他已经湿透,上头还顶着雪的发髻,摇头说道。
入得厅堂,丫鬟们连忙为瑄哥儿拿上熏过香干燥热乎的新衣。
他在一旁的侧间里换了,脚步匆匆的出来,将暖炉塞入柴素锦手中。
柴素锦摇头,“下大雪你还骑马回来,受了寒气,寒邪入侵是要生病的。我有热茶,一路上又在马车里,不冷。”
瑄哥儿却硬是将暖炉塞给她,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疼惜,“你是弱女子,我是个堂堂大男人,浑身都是阳刚气,怎么会怕这一点雪,一点寒气?”
柴素锦挑了挑眉,顺从的将暖炉拢在怀中,“宫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今日圣上竟召见了定国公……”
“哼。”瑄哥儿立时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召见他召见谁?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却要牵连姐姐你……”
瑄哥儿话未说完,便抿住了嘴,看向门外依旧飘扬的雪。
“果然和我有关啊?”柴素锦叹了一声,“楚国又有什么新举动了?”
瑄哥儿连忙摇头,抿着嘴没开口。
“那是去往蜀国的使者有消息送回来了?”柴素锦又问。
瑄哥儿依旧摇头。
“哦,相安无事,莫不是圣上答应楚国求娶了?”柴素锦轻声说道。
瑄哥儿立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不可能!我就不能同意!”
柴素锦抬眼看着他。
瑄哥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回看着她,好半晌,他才猛地坐了下来,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我在殿上同姓赵的吵,其实也不是怪那姓赵的。这件事情,是马文昭不地道了!喜欢姐姐,就光明正大的求娶……唔,好吧,他是求娶了,可……唉……”
瑄哥儿说不下去,摇了摇头。
柴素锦微微皱眉,“事情究竟发展到那一步了?你说的不清不楚,岂不是叫我担心么?”
“楚国大军压境,如今只等着蜀国人的态度。倘若蜀国人并不支持楚国,那表哥说,可以派使者出使楚国,说服他退兵,两国通边都好商量。倘若蜀国人已经同楚国连成一气,那要看他究竟是出兵,还是不出兵,或是在财力上给楚国多大的支持……总之打仗也是很复杂的,这多方考虑之后,才能决定我究竟要不要真的和楚国开战。”瑄哥儿压低声音说道,“不管开不开战,圣上已经秘密调兵前往边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