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霏微的神色一开始是有些迷惑,可渐渐的却就惊喜了起来,“好,我知道了,你现在赶紧回去继续跟着她们,若是发现她们最后在哪儿停下来了,那你就赶紧回来通报,知道了吗?”
“是,二小姐。”婆子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后就退去了,只剩下周霏微满眼的惊喜和被嫉恨冲晕了头的激动。
“霏微。”梁姷却忽然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啊,怎么了,梁姐姐。”
周霏微一下就回神了,她转头看向梁姷,但却只见梁姷眉头轻蹙,语带忧心的对她说道:“霏微啊,还是不要去惹我三妹妹了,她性子娇蛮,但心地是不坏的。不然刚刚祁瑜殿下也不会对三妹妹那样温柔了,想必祁瑜殿下也是知道我三妹妹的好,知道我三妹妹……”
“够了,梁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周霏微突然猛地站了起来,看着梁姷就说道:“我意已决,梁姐姐你不用再劝了,要是梁姐姐你害怕,那大可以置身事外,我不会怪你的。”
说完,周霏微就径直转身走了,因现下所有人都还在听话的围着周宸英灌酒,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周霏微的离去,除了一直半倚在楠木荷花矮椅上的祁瑜。
他看着周霏微忽地柳眉倒竖的突然起身,望向梁姷说了什么之后就径直转头离开了。倒是被剩下的少女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与他眼神对上,在微微愣了愣之后,就带着些歉意的点点头,然后便也起身追着周霏微离开了。
这样的情景,不管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周霏微在闹脾气,而梁姷则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很明显的,祁瑜此时也是这么认为了,他看着梁姷婀娜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眼里,剑眉不禁皱起。
虽同是庶女,但看来差别还是不小的啊。
现下正在气头上的周霏微完全不知,她在祁瑜心里的印象是已经有了怎样的变化。此时她不过就是闷着头往残阳小楼的方向走去,也不管身后悠悠然跟着的梁姷。
“小姐,就任着周小姐这么过去吗?那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梁姷身边的银安看着前面一个劲往前冲的身影,有些担心的对梁姷说道。
“打草惊蛇?”梁姷轻笑了一声,“不会的,霏微那么喜爱我们的祁瑜殿下,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殿下那么热情温柔相待的人?我那位三妹妹,这次怕是真的惹急了霏微呢。唉,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啊!”
梁姷轻轻地的笑叹着,一旁的银安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言什么了。
两人就一路跟在了周霏微的身后,不上前去追上周霏微,可也不落下太多距离的一直与周霏微在夜色里行到了残阳小楼外。这时,梁姷才一改悠然闲适的神情,她脚步忽然加快,急急的就追上了周霏微。
“霏微,别冲动。”
“梁姐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要是你仍然是来劝我的,那还是走吧。”周霏微倔强的看着梁姷说道。
“唉,好吧,但你得答应我,不要太过头了。”梁姷拉着周霏微的手,好似因了疼爱她,所以最后还是无奈屈服的点了点头,温柔的叮咛着。
“我有分寸的,梁姐姐你不要担心。”
看着梁姷终于点头了,周霏微十分的高兴,她与梁姷一起相携就往残阳小楼里走去,在之前她可是早已问清楚了,梁媗和钟晴现下的确是在里面休息。
残阳小楼,在庆国公府里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景致,它既没妃绣花树林的秀美,也没镜非园的精致,它在庆国公府里不过就是因为地处的位置、以及周围的牡丹花田而有些特别罢了。
况且,这又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所以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在此楼上观赏落日时都会别有一番风味,因而它才被命名为了残阳小楼,但除此之外,这栋小楼里可就是再无什么特殊之处的了。
因此在夜幕降临的现下,这残阳小楼里是游人稀少的,仅只有梁媗和钟晴二人在庭中的石桌旁坐着赏月。
“长平公主殿下平日里虽不像其他皇子们那样爱出宫城赴宴玩耍,但她却爱自己举宴邀请好友或京中名流去宫中相聚,这每月里不管怎样也是会有一两次这样得宴会的。这次殿下所邀请梁姐姐你去的,也是如此。”
“哦,那钟姐姐你可知除了我之外,这次长平公主殿下还邀请了哪些人?”
“这我知道的就不多了,在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姜公子吧。他这次被易元先生钦点一同去了溪州游历,已是现下建安里的热闻,据说就连刚刚才病愈不久的陛下也亲自召见过他了呢,估计公主殿下这次是一定会邀请他的吧。”
“这样啊。”
梁媗点点头表示受教了,但不管是她或钟晴都心下了然,这样一来,她更是不会去了。
反正长平公主的宴会,梁媗也不用担心楚孤会不会也去赴宴这些的。那可不是今晚周宸英的这个冠礼,梁姷可能会被邀约什么的,她怕是连被长平公主注意到的机会都没有,那梁媗自然也就不用担心楚孤会和梁姷有机会碰面的事情了。
“那钟姐姐,到时你会去吧?”
“那是当然。”
钟晴和长平公主交好,长平公主所举办的宴会,只要钟晴不是缠绵病榻或有什么特殊原因,就像是上次跟随钟尚书一起随驾前往永安宫避暑一行这样不可更改的原因外,钟晴几乎是没有不在场的。
对此梁媗当然也能想到,所以她看着钟晴又弯了弯嘴角,笑道:“那到时,祁玚殿下会不会去啊?”
“梁姐姐!”钟晴俏脸大红,看着梁媗是立刻就羞红了脸,让得梁媗嘴角的笑容不禁扩大,但下一瞬却又猛地敛了下去。
“怎么了?”钟晴看着梁媗突变的神色有些反应不过来,而梁媗却只是向着院门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钟晴就顺着望去,只见那里此时正并肩走来了两道纤细身影。
梁姷和周霏微。
“她们怎么会来这里?”钟晴有些错愕,梁媗亦然,虽说这里是庆国公府吧,周霏微去哪儿都不奇怪,但此时她和梁姷不是正该在镜非园里和着祁瑜那些人为周宸英庆贺的吗,她们此时怎么会在这里?
梁媗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对钟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们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可肯定是不怀好意就是了。”
梁媗说的一点弯都不转,好像对面的来人中并没有她的庶姐一般,而钟晴听得也一点惊奇都没有,不要说嫡庶之间的姊妹真正融洽的几乎没有,就算是兄妹之间,那像周宸英和周霏微这样的也极少。
毕竟在嫡庶相差如此之大的西殷内,他们彼此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互相隔阂和抵触的。
尤其在后院之内,女人间的战争一直就是看不见的腥风血雨,一旦开战,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只要嫡系还存在着,那庶系就是绝不可能在家族中出头的,所以不管是嫡系子女还是庶系子女们,他们对彼此至始至终都是不可能会融洽相处的。
这些在钟家,那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钟晴自懂事起被钟夫人教导的第一件事不是其他,乃是要学会防备人。
而第一个要防备的,却是钟晴同父异母的庶兄庶妹们。
从懵懵懂懂,到后来的铁石心肠,钟晴与其他一样在深宅大院里成长起来的贵族子弟们毫无区别,对于梁媗待梁姷的冷漠,钟晴只视它为正常。
“不怀好意啊,梁姐姐,那不如我们先走吧?”
梁媗顿了顿,最后还是点头道:“也好,反正我们出来也有些时间了,还是回妃绣阁去和娘亲她们会合吧。”
虽然梁媗觉得梁姷有些蹊跷,但她对于梁姷的沉府实在是摸不着底,天知道她现在到底是想干什么?留在这儿肯定是给别人算计的,梁媗想了一会儿后就决定还是听钟晴的建议。
两人说好后就一起站了起来,而这时梁姷和周霏微也已经走近,双方不管怎么说还是首先互相见礼,等礼毕后,周霏微竟然是第一个开口的。
“真是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梁三小姐和钟大小姐。”
“是啊,三妹妹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要不是我和霏微恰巧路过,还真不知原来你是到这儿来了呢。”梁姷跟在了周霏微的后面开口,她看着梁媗,笑的一脸关心,要是不知道实情的人,还以为她们俩真的是姊妹情深呢。
“我和钟姐姐也是路过,偶然闲逛到此的,不然谁会故意到这个地方来呢?”梁媗也不费劲,直接就把梁姷的话转来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