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整个建安都噤若寒蝉,才刚刚于大病之中痊愈的文帝,再一次的病倒,太医院倾巢出动,就连孟太妃和郦王也守在了紫宸殿中,自万安园之后,整个建安又逐渐笼罩在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之下。
“姐姐,娘亲呢?”
但此时的镇东大将军府,小云曛里,刚刚被梁媗自鹤寿斋接回来的梁雍却躲在了暖暖的炕上一动不动,就只是看着一旁在拿着一件绣样为难的梁媗问道。
“娘亲进宫去了,陛下病倒,太妃她老人家心绪不宁,娘亲担心,便就一早与父亲一起进宫到紫宸殿去拜见太妃她老人家了。”
梁媗头也不抬,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现在她所有的心神就都只在手上的那个小小得绣样之上了。
这件绣样,是一个很普通的并蒂花样,但它对于梁媗来说,却是快要把她给为难死了。要知道在梁媗的所有记忆中,她拿过针线的次数甚至是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
那别说是现下她手中的这个并蒂花的绣样了,就连最简单的一颗小草,说不定梁媗也是绣不出来的,这对于她来说,基本上就是比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拿刀上战场都还要困难的了。
唉………梁媗都不知道她这是第几次看着手上的这朵并蒂花叹气的了。
“姐姐,你不高兴哦?”梁雍虽不知道梁媗到底是为什么,要看着她手上的那个绣样叹气,但梁媗那快皱得变成一个小包子的脸,还是很轻松的就能让梁雍明白,梁媗现在并不开心。
“对,不高兴。”对着梁雍,梁媗并不需要撒谎,在又叹了一口气后,梁媗最后还是把手中的并蒂花给扔进了绣笼里,“本来还想着在钟姐姐的生辰时,亲自绣一个荷包给她呢,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梁媗想起先前的那两个失败品,想起上面那歪七八扭,不像并蒂花,倒像是蜈蚣的荷包时,最终还是不由得承认每个人都有他的天赋,而她对于女红这种东西,肯定是一点天赋也没有的。
梁媗不由得又在心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梁雍则是一头雾水的歪着头看了看她,然后就说道:“我们府上有绣娘啊,而且青茼姐姐和念湘姐姐的绣工也很好,为什么姐姐还要自己绣啊?”
“因为心意不同啊。”梁媗有气无力的说道。
“为什么?娘亲也从来没给我们绣过什么啊,那娘亲让绣娘给我们做的衣服和娘亲自己做的心意就是不一样的吗?”梁雍一派天真的对梁媗问道。
但梁媗却听得是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不不不,心意当然都是一样的,刚刚是姐姐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我闲着也没事,所以才想亲自绣出来的,但娘亲不一样啊,娘亲可是每天都很忙的。”
沈氏不懂女红,这点梁媗倒是完全随了她的,但谁敢说她娘亲不亲自动手就是没心意啊?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梁媗急切的想抹去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
“但娘亲有时也还是很空闲的啊,就比如外面的那些春雷和雾照,不都是娘亲亲自照顾的吗?那娘亲有时间照顾这些花花草草,却没时间给我们绣荷包吗?”梁雍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梁媗问道,而梁媗要不是太了解这只小老虎了,她肯定会认为他这是在挤兑她呢。
天啊,这小老虎的求知心什么地方不好用,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用在这个问题上了,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孜孜不倦的在书本上面求知探索啊。
“呃,那是因为……”梁媗看着那双直盯盯地望向她一闪一闪的大眼睛,真是后悔死了,心里一直急转,可一时之间却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那是因为——啊,雍儿,你看,念湘拿什么东西来给你了。”
本来都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梁媗,就等着她为他解答疑惑的小老虎,在梁媗这么一喊下,下意识的就顺着她的声音转头望去,而当眼里映进了,那两个红漆点珠桃花的食盒后,圆滚滚的小身影转眼间就已经跑到念湘身边,眼巴巴的就只盯着她的手了。
呼,刚刚实在是太危险了。
梁媗一松气,人直接就瘫在了炕上,也不管旁边从头到尾一直在捂着嘴憋笑的青茼投过来的目光,反正自己更丢脸的时候也不是没被她们见过,这有什么呢。
小云曛里,就因了念湘非常适时的从大厨房提来的粥点,终于使得梁媗度过了一场大危机,而梁雍的注意力也瞬间就全注意到面前的吃食上去了。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进了屋里,而安静得只有一只小老虎在呼呼的吃东西的声音,弥漫在了静谧的午后,梁媗透过暖阁雕漆的牡丹花窗,看向了已是一片金黄的院中。
今天的天气难得的放晴,尽管冬日里的阳光,暖意已经很少了,但那灿烂的一片片金黄色,却还是如此的绚丽夺目,好像就只是看着它,人们就能感觉到那无边的温暖一般。就像梁媗此时的心情,也是如此的绚丽斑斓,在建安疯传东宫的锁龙门已下后,她的心就似被阳光包围了一样。
祁怀,这一次,看来你与那至高无上的大统之位,是再无缘分了呢!
锁龙一下,东宫已废……
*****
*****
“锁龙一下,东宫已废,看来这次祁怀是再无出路了,不过他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连文州那些人送来的赈灾粮饷也敢收,活该他就这么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