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三十二年,平静了许久的西殷和后蜀又再次被战火笼罩,两国大军皆会师于山海关外,一番龙争虎斗的惨烈战事早已打响,虽如今战火还未蔓延至关中,但西殷上下却早已是人人自危了。
毕竟处在虚伪的太平之中太久,西殷的人们早已忘记了战乱是个什么滋味,因此当战火稍稍一波及了人们,人们便会惊慌失措不已。
其中反应最慌乱的便是老百姓们,而反应最冷淡的则是达官贵族之流,他们就算是在前方战事极不明朗的时候,每晚也都是在笙歌燕舞之中度过。
通宵达旦的欢愉,简直都难以形容许多贵族们的奢靡生活。
对于这些人而言,在这乱世之中,尽情欢乐就是他们唯一的生存目标了,至于安危之类的东西,对于这些有钱又有势的人来说,那简直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因此,尽管如今的西殷是在极度的动荡之中,但建安城内却依然还是夜夜笙歌不止,大家虽然在朝堂之上都是打出了一副为国为民的大无畏嘴脸,但一等倒回了自家府邸之后,谁不是关起门来狂欢不止呢?
也就只有镇东大将军府在这一片片的欢歌燕语丛中,竟还是十分另类的被笼罩在一层层死寂之内,与四周的奢靡竹乐一比,镇东大将军府简直就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奇葩。
南兰溪畔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去年早很多,因而南兰溪畔里的地龙也比去年烧得要早的多。
连冬月都还没到呢,南兰溪畔里就已经是烧起了地龙,整座屋子都温暖得犹如三月一般,虽说现下的天气早已是冰雪连天了,但南兰溪畔里却依然还是如暖春一样。
梁媗和梁雍待在了正屋的暖阁之中,那真是温暖得连银霜炭都不用烧的。但屋子里是暖和了,可人心里却依然是冷的渗人。而这种冷,却就不是地龙能烧得暖的了。
“姐姐,今天娘亲还是不回来用晚膳吗?”
“嗯,大概吧。”梁媗摸了摸梁雍的软发,轻声说道。
这两天沈氏别说是回来用膳了,有好几天,几乎都是待在了悬秋阁一夜未归的,不过梁媗对此倒是没有什么高兴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娘亲待在了悬秋阁内夜不归宿,可不是像她想的那样。
娘亲之所以待在了悬秋阁中,与父亲彻夜不眠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便是祖父已经正式从孟太妃她老人家的手上,接过了三军统帅一职。
这真是再糟糕不过的结果了!
而此事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早已经不是她能再多说一句话的状况了,前有父亲和娘亲在,现下连孟太妃她老人家都出手了,那哪还是其他人能再多置喙的事情。
可情况越是这般的毫无转圜余地,梁媗也本该越发的绝望和担忧。
但这一切在看见了她娘亲的忧愁之后,梁媗反而就绝望不起来了,在娘亲都已经如此情绪低落的时候,她不为其分担就算了,怎么能够再雪上加霜呢。
因此梁媗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不管怎样,这都已成定局。
梁媗也只能不断的安慰自己,安慰自己这场战役与前世祖父战死的那一场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也许这次压根就不会出现她担心的事情。
各种能够找得出来的理由,梁媗也全都用来安抚了自己一遍,渐渐的她也能够把所有不好的情绪都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