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雍说着就赶忙拍起了他那小胸脯保住道,可那满是稚气的动作却逗得梁媗一个没掌住,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这下某只小老虎也才终是放心了。每次他姐姐只要一笑,那也就表示她不再生气了,那他自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三小姐和四爷的感情真好。”可就在梁媗正伸手戳着梁雍的小小额头,笑骂着他的时候,刚刚就被忽略了的祁玚却忽然说道。
“让二皇子殿下见笑了。”梁媗一顿,然后就赶忙坐好,抬头看着祁玚微微一笑地说道。
“这有什么好见笑的。”
祁玚弯了弯嘴角,但眼睛却一直是轻轻垂着,看向了他手中汝窑天青的茶盏,让得梁媗也不知道,此时他眼底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能听见他继续说道:“父皇和母后虽也是子女众多,不过我终归是没有能像三小姐和四爷感情这般好的兄弟姊妹,二位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祁玚和梁媗身边都是带着服侍的人的,在他们刚刚才于这蔷薇花架下坐好之后,两边的人马便已经把茶具都端上来了。
但因了梁媗心下有顾忌,所以就也让青茼和念湘把他们的茶具收了,只是一切都让祁玚那边的人手布置。
因而此时在祁玚看着茶盏里的白雾,语气波澜不兴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的时候,梁媗是微不可见的抬了抬眉稍,心底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杨皇后为人虽然心机深沉,又喜擅权结党,但对祁玚却真的是只有一片深深地爱子之心。
不管做了什么,最后杨皇后也不过就是想把一切都能属于祁玚罢了。
可祁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梁媗静静地看着此时低垂着眼眸,坐在了她对面的少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蔷薇花架之下,突然就只有那一阵阵让人心烦的蝉鸣声在一遍遍的回荡着。
“她还好吗?”
但就在梁媗觉得这气氛有些难熬,而且她也怕自己身边的那头小老虎坐不住,所以才刚想和祁玚说些什么,想把这阵沉默给掩盖过去时,祁玚竟是先她一步的开口了,并且他问的那个问题,也让得梁媗登时就哑口无言了起来——她还好吗?哪个她?自然就只能是钟晴了,可她该怎么回答呢?
说钟晴很好吗?那完全就是在说谎,钟家和钟晴现在的境况到底是怎样的,梁媗相信祁玚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还要更清楚一些的。
可要说不好,她又觉得这是在为难祁玚,毕竟在这件事情之上,他是没有错的。
最起码从头至尾,就算是只在梁媗这个局外人看来,也能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对不起钟晴过,就连此时此刻,先表现出了放弃姿态的那个人,也不是他,而是钟晴。
那这件事又能怪钟晴吗?自然不能了。
只是这样一来,梁媗此时就有些难做了,看着祁玚,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就又都重新咽回了肚中,终究还是没办法。
“她不好,对吗?”而就算没有看向梁媗,祁玚也好像是知道了梁媗的所有表情一般,声音虽然还是那样的清朗,语气也还是那样的波澜不兴,可不知道为什么,梁媗忽然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钟姐姐很好啊!”但就在祁玚和梁媗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时,一直在旁边显得很是无聊的梁雍,却在听见了熟悉的名字后,赶忙伸手争取注意的说道:“上次钟姐姐来府里找姐姐玩的时候,还对雍儿说,人活着,就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才行,钟姐姐怎么会不好?”
梁雍说的很大声,祁玚和梁媗也听得很清楚,可他们此时却都是看着那个小人儿发起了怔来。
而原来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梁雍,在见到祁玚和梁媗的反应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来夸奖他。
反而是都一起看着他怔忡了起来时,梁雍就有些不安的左瞄瞄、右瞅瞅的了。
“姐姐,是雍儿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一声轻轻地叹息在梁媗的唇瓣边被溢出,她摸了摸梁雍的软发,忽然笑道:“雍儿你说的对,你钟姐姐好着呢,她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呢?你说对吧,二皇子殿下。”
此时正是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